镇魂木下,夜色如墨。林默言与魔尊刚从驱退凶兽的余波中缓过神来,忽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不是来自大地,而是源于那株新生的镇魂木本身。
树干内部,原本温润如玉的翠绿光芒开始变得浑浊,仿佛有墨汁在其中流淌。紧接着,木心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幻象:两界交战,血流成河,天穹崩裂,无数生灵在战火中哀嚎。画面中,既有仙门修士御剑斩魔,也有异界妖族撕裂人界城池,彼此仇恨深入骨髓,永无休止。
“柳玄舟的残魂……污染了木心。”林默言脸色骤变,“他临终前那一丝执念,把对两界失衡的绝望,刻进了木心本源。”
魔尊强撑起身,目光凝重:“镇魂木心是两界平衡的‘镜’,若它被染上战意,现实中的裂隙会加速崩塌,甚至引发真正的跨界战争。”
林默言迅速从怀中取出所有已收集的青铜残片——编号304至307,共四枚。她将它们按记忆中的方位,一一嵌入镇魂木根部的凹槽。这些残片本是阵法碎片,却因承载奶奶的意志与代码烙印,早已超越器物之限。
当最后一片落下,五道光芒自残片中升腾而起,在木心上方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古篆——“净”。
字成刹那,幻象中的战场骤然静止。
正在厮杀的两军将士同时停手,刀剑悬空,怒目转为茫然。下一瞬,他们齐齐转身,目光穿透幻象边界,直直望向林默言与魔尊。没有敌意,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无声的祈求。他们缓缓抬起手,做出同一个动作——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向外,那是两界古老典籍中记载的“求和礼”。
“他们……在请求我们终结这场轮回。”林默言声音微颤。
魔尊没有回答。他已走到镇魂木前,右手缓缓贴上木心表面那道最深的黑色裂痕——正是柳玄舟残魂最后执念所化的污染源。
“我来。”他说。
话音未落,他掌心黑鳞浮现,如活物般渗入木心。那些鳞片并非魔气,而是界鳞族血脉中最纯净的“守界之息”。随着鳞片融入,黑色纹路如冰雪消融,木心的翠绿光芒逐渐恢复清澈。
就在污染即将彻底清除之际,木心深处忽然浮现出一道虚影。
白衣素裙,银发如雪,手持一卷竹简,正是林默言的奶奶。
她站在光影交错处,静静看着魔尊,眼中满是欣慰。随后,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托着一片青铜残片——编号“308”。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残片上的纹路,竟与魔尊此刻渗入木心的黑鳞完全一致!每一道弧线、每一个节点,都如出一辙,仿佛同源共生。
“原来……”魔尊怔住,声音低哑,“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奶奶的虚影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随即,她将残片抛向林默言。残片穿过幻象,落入她手中,温润如初。
林默言低头看去,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界鳞承愿,非为战,而为合。此鳞即梭,可织两界。”
她猛然抬头,看向魔尊:“织界之梭……是你?”
魔尊苦笑:“看来我这身鳞,不只是用来挡剑的。”
就在此时,木心彻底净化。翠光冲天而起,化作万千光幕,投射出无数未来景象——
有仙门弟子与异界少年共研符咒;
有凡人村落接纳流落的妖族孩童;
有两界长老在新立的界碑前握手言和……
而在其中一幅画面里,柳玄舟的残魂并未消散,而是以半透明之姿,站在奶奶身旁。两人并肩修补一处破损的结界,柳玄舟手中捏着一道青色符箓,脸上带着久违的、释然的笑。
“他终于明白了。”林默言轻声说,“赎罪不是毁灭自己,而是修复世界。”
魔尊望着那画面,久久不语。良久,他才开口:“我小时候总恨自己出身不明,既不被魔族接纳,也不被人间信任。直到今天我才懂——我不是夹在中间的弃子,而是连接两端的桥梁。”
林默言将编号“308”的残片按在他掌心:“奶奶选中你,不是因为你强大,而是因为你愿意守护,哪怕代价是燃烧自己。”
残片与黑鳞共鸣,一道新的信息在两人脑海中浮现:
【织界之梭已认主。下一步:重启‘界心祭坛’,以鳞为引,以心为线,缝合两界。】
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日将至,而两界之间的裂痕,已在无声中愈合了一寸。
镇魂木轻轻摇曳,三人的名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而木心深处,奶奶的虚影悄然消散,只留下一句回荡在风中的低语:
“真正的和平,始于看见彼此眼中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