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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的晚宴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还飘浮着香槟与松露的馥郁气息。
几个身着丝绒长裙的侍者款款上前,莉莉丝跟着她们穿过铺着暗纹地毯的长廊,廊壁上悬挂的油画框边缘镀着金。
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时,门轴发出一声低沉而优雅的喟叹。
房间豪华的不像样,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灯足有一人高,上千颗切割精美的水晶折射着壁灯的暖光,在地面投下一片摇曳的光斑,宛如洒落了满地碎星。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四柱床。床顶悬挂着层叠的深红色天鹅绒帷幔,边缘垂落着金丝流苏,床尾铺着一张雪白的狐裘,绒毛蓬松柔软,踩上去像陷入了一片温暖的云。
床头与床尾的横栏上,密密麻麻镶嵌着各种形状的红宝石,这些宝石被细小的黄金爪镶固定,金爪的弧度与宝石的轮廓完美契合。
远远望去,整床像是被流淌的红宝石河环绕,在暖光中漾着奢靡而庄重的红。
角落的鎏金梳妆台面上摆放着嵌满宝石的梳匣。窗边的贵妃榻铺着同色系的丝绒软垫,旁边立着一个小圆桌。
上面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含苞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为这满室的华贵添了一抹清冽的生机。
侍者们无声地退至房间一侧,身后跟着几位推着鎏金衣架的侍从。
衣架的金属杆上缠绕着暗红丝绒,几列衣物如画卷般展开,竟全是莉莉丝偏爱的红黑色系,每一件都透着精心挑选的心思。
黑色系的礼服占了大半,有收腰鱼尾的丝绒长裙,裙摆垂落时像凝固的墨色绸缎,走动间却会泛着细碎的光泽;也有露肩款的蕾丝小黑裙,领口和袖口缀着暗红色的缎带蝴蝶结,优雅中藏着一丝俏皮。
红色系则更显张扬——正红色的抹胸长裙上缝满了细小的亮片,灯光下如同流动的火焰;酒红色的西装套装剪裁利落,裤脚微微收窄,搭配同色系的缎面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慵懒又不失气场。
旁边的首饰架更是令人眼花缭乱,项链、耳环、腰链、手环、脚链、戒指……大都是她喜欢的鸽血红宝石。
甚至还有搭配衣物的高跟鞋、礼帽、手包、皮带、丝巾、手套……
莉莉丝目光扫过,每一件都像是从她的喜好里长出来的,连细微的风格偏好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这些装潢与服饰华贵的有些过分,每一套都是能参加高级晚宴的程度了,她觉得此刻自己不是作为客人身处德雷斯罗萨,而是作为女皇身处欧洲城堡。
而且,这哪里是为客人准备的“几天份”衣物?
她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贵妃榻的丝绒面料,忽然注意到床尾的地毯边缘绣着一行极小的花体字,凑近了才看清是她的名字。
莉莉丝勾唇一笑,眼中闪过浓重的兴味,这哪里是临时布置的客房?分明是一座为她量身打造的“专属宫殿”。
多弗朗明哥就这么笃定她会在这里久住吗?还是说…这就是他的目的?
侍者们动作麻利又轻缓,将衣架上的衣物一件件收入那巨大的衣帽间。
随后,她们垂首行礼,鱼贯退出房间,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留下一道纤细的门缝。
房间里终于只剩莉莉丝一人,她走到睡衣区,随手拿了件红色的丝质睡裙。
面料是最上等的桑蚕丝,摸上去像液态的月光般柔滑,V领的吊带露肤度有些高,裙摆长度刚及膝盖,走动时会泛起水纹般的光泽。
抱着睡裙推开浴室门,温热的水汽夹杂着玫瑰的甜香扑面而来。
浴室正中央的浴缸足能容纳两人,象牙白的瓷面光洁如玉,里面早已注满了温度刚好的热水,水面平稳得像一面镜子,唯有一片饱满的红玫瑰花瓣静静浮在中央,随水流轻轻晃动。
浴缸旁的雕花小桌上,一只水晶高脚杯斜斜放着,里面盛着半杯暗红的红酒,杯口还凝着一颗细小的水珠,大概是侍者刚放下不久。
……
莉莉丝缓缓踏入浴缸,水面随着动作泛起细密的涟漪,那片红玫瑰花瓣便顺着波纹漂到了她的手臂旁,绒绒的花瓣边缘蹭过皮肤,留下一点痒意。
抬手端起小桌上的红酒,抿一口,酒液带着微涩滑入喉咙,余味却泛着浆果的甜香。
目光落在对面墙壁的铜镜上,镜面被水汽蒙得发白,只能隐约映出她的轮廓,像一幅晕开了的水墨画。
浸泡了许久,她才起身裹上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绣着玫瑰样式的浴巾。
用魔气将头发上的水分吸走,换上睡衣走出浴室时,水汽跟着她飘进房间,与吊灯的暖光相融,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莉莉丝脚步轻缓地踩过毛茸茸的地毯,走到窗边的贵妃榻旁,侧身斜靠下去。
她微微屈起一条腿,赤足搭在榻边的绒面脚踏上,裙摆顺着腿部线条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大腿。
“这么晚了,你想跟我聊些什么?”
她开口时,声音带着刚沐浴过的微哑,像浸了温水的丝绒,慵懒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便落在了窗边——方才还只敞开一道细缝的窗户,此刻竟已完全推了开来,夜风裹挟着庭院里的花香气涌进来。
而多弗朗明哥就那样随意地坐在窗框上,长腿交叠着搭在窗沿上,粉色披风的下摆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繁复的黑粉色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铂金墨镜反射着远处宫灯的暖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猩红的火光明灭间,烟雾缓缓升腾,与夜雾纠缠在一起。
听到莉莉丝的话,他微微偏过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透过墨镜传过来,带着惯有的慵懒与压迫感,“这个房间怎么样?满意吗?上次见面后我可就开始准备了。”
“满意,只是我很好奇,我们的国王大人对待客人都是这么……大方又仔细的吗?”,莉莉丝稳稳地将手肘撑在贵妃榻的雕花扶手上,偏过身来面对着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闻言,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指尖的雪茄在窗框上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动作漫不经心,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咈咈咈咈咈……大方?仔细?”,他拖长了语调,尾音里裹着几分玩味,“或许吧——但得看是对谁。”
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钻进来,掀起莉莉丝颊边的碎发,她却没动,“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为了你的……‘特别’?”
多弗朗明哥从窗框上站起身,粉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在离贵妃榻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莉莉丝,‘特别’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伸出手,将莉莉丝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回耳边,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就像这房间里的红宝石,看着相似,内里的成色、切工,差一点,价值便天差地别。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颗‘成色最好’的宝石?”,她语气里带着笑意,眼睛却闪过一丝冷意。
“你可以这么理解。”,多弗朗明哥收回手,插进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墨镜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但宝石的价值,从来都由持有者定义,你明白吗?”
莉莉丝终于抬眼,目光撞上那片冰冷的镜片,仿佛要穿透过去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她缓缓直起身,膝盖抵着他的膝盖,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我不明白。”她轻声说,唇角却勾起一抹与他如出一辙的似笑非笑,“我只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招待’,多弗想要我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