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七杀那充满了无尽恶意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寂灭浮岛!浮岛上空,原本就光怪陆离的间隙景象被彻底扭曲,化作一张狞笑的、由怨魂与煞气组成的巨大鬼面,死死地盯着岛上的林晚!
“轰隆隆——!”
浮岛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在这股意念的冲击下分崩离析!构成浮岛的黑色岩石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那些亘古存在的战斗痕迹也在迅速风化、剥落!
林晚只觉得一股远比九天玄女威压更加原始、更加暴戾、直指灵魂本源的恐怖力量压了下来,让她刚刚突破、尚未完全稳固的魂体再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护体的暗红色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差距,更是生命层次与存在本质的碾压!魔尊七杀,即便只剩残魂,其位格也远非她现在所能企及!
“他……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并且意念穿透间隙壁垒……”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除非……他吞噬了足够多与吾相关的‘养料’,或者……掌握了部分间隙的权柄!”
与寂相关的养料?难道是指那些被抽取的、可能蕴含寂过去散落力量的魂体?还是指……
来不及细想,那巨大的鬼面张开了无形的巨口,一股足以湮灭神魂的吸力骤然传来!林晚脚下的岩石崩碎,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向空中,向着那张巨口飞去!
“稳住!”寂厉喝一声,识海中那团黑暗爆发出强烈的银色光辉,一股精纯的北辰寒意逆冲而上,强行对抗着那恐怖的吸力,为林晚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不能硬扛!走!”林晚瞬间做出判断。面对这种存在,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她强行扭转身体,将刚刚吸收、尚未完全炼化的北辰星核本源之力催动到极致,混合着异变煞丹的力量,化作一道暗红与银白交织的流光,不再试图稳定身形,反而借着那股吸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与鬼面相反的方向——寂灭浮岛之外的、更加混乱危险的间隙深处射去!
“想跑?!”魔尊七杀的意念发出震怒的咆哮,那鬼面巨口猛地一吸,一道横跨虚空的、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黑色洪流,如同追踪导弹般,撕裂沿途的一切空间碎片,朝着林晚逃遁的方向狠狠撞去!
黑色洪流所过之处,那些漂浮的空间碎片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纷纷炸裂,湮灭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其威势,足以轻易摧毁一名真仙!
林晚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光怪陆离、毫无规律的间隙空间中疯狂变向、穿梭。她不敢有丝毫停顿,身后那毁灭洪流紧追不舍,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让她魂体发寒!
她冲入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般空间组成的区域,试图利用复杂的环境摆脱锁定。然而,那黑色洪流仿佛拥有生命,灵活地绕过那些巨大的镜面碎片,速度丝毫不减!
她又闯入一片弥漫着彩色迷雾的虚空,这里的迷雾能干扰神识。可黑色洪流直接蛮横地冲散迷雾,笔直地追来!
差距太大了!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左边!那片扭曲的星璇地带!”寂急促地指引。
林晚毫不犹豫地转向,冲入一片由无数细碎星辰光影扭曲旋转形成的区域。这里空间力场极其紊乱,巨大的撕扯力几乎要将她魂体拉散,就连那黑色洪流的速度也明显受到了影响,变得迟滞了一些!
机会!
林晚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停下身形,转身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毁灭洪流!
逃不掉,那就拼一把!
她双手急速在胸前结印,左手曦和之热如同初升朝阳,温暖而坚定;右手异变煞气如同沉寂火山,冰冷而暴烈!丹田内,那颗融合了北辰星核本源的煞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将澎湃的力量疯狂注入双臂!
“光为引,暗为锋!双极……湮灭!”
她清叱一声,将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在她意志下强行融合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复杂度,猛地向前推出!
不再是之前那不稳定的能量球,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半边呈现温暖金红色、半边呈现死寂暗红色的奇异光束!光束中心,一点极致的银白(北辰星核)如同定盘之星,维持着两种力量的平衡与爆发!
这道“双极湮灭”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所过之处,连混乱的间隙空间都仿佛被暂时抚平、固化!
下一刻!
“嗤——!!!”
双极光束与魔尊七杀的毁灭洪流,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互相摩擦、湮灭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怪异嘶鸣!
金红与暗红的光束,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竟然硬生生地钻入了那磅礴的黑色洪流之中!光与暗的力量在洪流内部激烈冲突、湮灭,引发了一连串小范围的能量崩塌!
那足以毁灭真仙的黑色洪流,前端竟然被这道看似细小的光束,强行阻挡、甚至……反向湮灭了一部分!
虽然只是阻挡了短短一瞬,并且双极光束也随之耗尽能量消散,但这一瞬间的阻滞,已经足够了!
(乱流险途与失落位面)
借着双极湮灭光束创造的宝贵时机,以及魔尊七杀那片刻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林晚能发出如此诡异的攻击),林晚再次化作流光,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星璇地带更深处!
“蝼蚁……竟敢……伤吾意念?!”魔尊七杀暴怒的咆哮在后方响起,那毁灭洪流再次凝聚,变得更加粗壮恐怖,紧追而来!但受到紊乱星璇力场的影响,其速度终究慢了一些。
林晚不敢有丝毫松懈,将速度提升到燃烧魂力的程度,在危机四伏的间隙中亡命飞遁。她专挑那些空间结构最不稳定、能量最混乱的区域穿梭,利用环境来延缓身后的追兵。
一次,她险些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切成两半;又一次,她闯入了一片时间流速异常的区域,感觉自身魂力在加速消耗;还有一次,她差点被一群被惊动的、以空间能量为食的“虚空水母”包围……
险象环生,步步惊心。
她体内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刚刚突破的境界甚至都开始有些动摇。曦和之热变得微弱,异变煞丹也光芒黯淡,就连识海中寂的意念,也因为持续消耗而变得更加沉寂。
但她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不知逃亡了多久,穿越了多少光怪陆离、危险重重的区域,就在林晚感觉自已即将油尽灯枯,魂体都要开始涣散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并非混乱的空间碎片,而是一片相对完整的、笼罩在朦胧灰白色雾气中的……陆地轮廓?!
在无尽混乱的幽冥间隙中,竟然存在着一片看似稳定的陆地?
是陷阱?还是……一线生机?
林晚已别无选择!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量,如同流星般向着那片灰雾笼罩的陆地坠落而去!
“噗通!”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周围的混乱与撕扯感骤然消失。她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略显松软)的地面上,震起一片尘埃。
安全了?暂时……
她强撑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天空是永恒不变的灰白色,没有日月星辰。脚下是干裂的、呈现出灰褐色的土地,零星生长着一些扭曲、枯瘦、颜色暗沉的怪异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死寂的气息,灵气(或者说能量)稀薄得可怜,而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惰性。
这里的气息……与外界截然不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被剥离出去的独立位面,残存于间隙的夹缝之中。
“这里是……某个失落的中千位面碎片?”寂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竟能存在于间隙之中未被彻底同化……此地规则残缺,大道隐晦,倒是……暂时安全了。”
听到寂确认暂时安全,林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来不及探查周围环境,便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残碑秘辛与门的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才从深度的昏迷中缓缓苏醒。
魂体依旧传来阵阵虚弱与刺痛,力量十不存一。她挣扎着坐起身,首先检查自身状况。还好,根基未损,只是消耗过度,需要时间慢慢恢复。识海中寂的那团黑暗也缩小了一圈,光芒黯淡,显然消耗巨大。
她松了口气,开始仔细打量所处的环境。
灰白色的天空,荒芜的大地,死寂的氛围。这里仿佛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坟墓。
她尝试吸收外界能量恢复,却发现此地的能量极其惰性,难以引动和炼化,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看来,想要恢复力量,主要还得靠自身慢慢调息和往生笛的辅助了。
她握着往生笛,再次进入冥想状态。温润平和的能量缓缓流淌,修复着损伤,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定。
在恢复的同时,她也没有闲着,开始在这片荒芜的平原上探索。
平原广阔无垠,除了那些扭曲的植物和偶尔出现的、风化严重的兽骨外,似乎空无一物。但林晚没有放弃,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片能存在于间隙中的失落位面,绝不简单。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跋涉了不知多久(这里的时间感也很模糊)后,她在平原的中央,发现了一片巨大的、由某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废墟。
废墟规模宏大,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座宏伟宫殿或者祭坛的基座。如今早已坍塌崩坏,只剩下残垣断壁,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破败。
引起林晚注意的,是矗立在废墟正中央的一块巨大的、断裂的黑色石碑。
石碑高达数丈,即便断裂,也依旧散发着一种苍凉古老的气息。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奇异文字和图案。那些文字扭曲如同蛇形,图案则描绘着星辰、锁链、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
林晚走近石碑,伸手触摸那冰冷的碑身。
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碑身的瞬间——
“嗡!”
她体内那微弱的曦和之热与异变煞丹,竟然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尤其是那丝曦和之热,仿佛遇到了同源之物,变得活跃起来!
与此同时,一段混乱、破碎、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意念洪流,顺着她的指尖,猛地冲入了她的识海!
这一次,并非寂的记忆,而是来自这块石碑本身,或者说,来自这座废墟曾经的主人!
她看到了辉煌的神殿,无数身披金光、气息强大的神民在祈祷、劳作,充满了生机与秩序……(繁荣、温暖)
她看到了天空被撕裂,无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陨石坠落,巨大的、缠绕着锁链的阴影从裂缝中探出,肆意破坏、吞噬……(灾难、恐惧)
她看到了神民们的反抗,金光与黑火交织,星辰坠落,大地崩裂……惨烈无比……(抗争、牺牲)
她看到了最后,神殿崩毁,一位身形模糊、似乎是指挥者的强大存在,以自身为核心,引爆了某种强大的禁制,将整个位面从主世界“剥离”,放逐到了无尽的虚空(间隙),以此封印了那入侵的恐怖阴影……但也导致了位面的死亡与所有神民的寂灭……(悲壮、绝望)
这段破碎的历史,让林晚心神震撼。这个位面,曾经是一个辉煌的神族聚居地,却因某种可怕的入侵而自我放逐,最终变成了如今这死寂的模样。
而那入侵的恐怖阴影……其气息,竟然与罪渊,与魔尊七杀,有着几分相似!难道……
就在这时,那断碑上的奇异文字,在她眼中似乎活了过来,开始扭曲、重组!在曦和之热与北辰煞丹(融合星核后)的双重感应下,她竟然隐隐约约地,读懂了一小部分碑文的核心内容!
那并非具体的功法或历史,而更像是一段……关于“门”的警告与描述!
“……‘门’……非通路……乃囚笼……亦为……钥匙孔……”
“……守望者……背叛……‘钥匙’流散……”
“……当‘光’与‘暗’之匙重聚……‘门’将洞开……清算……降临……”
“……小心……‘伪光’……与……‘噬暗’……”
断断续续的碑文信息,如同拼图般,与她之前所知的一切联系起来!
“门”是一个囚笼?也是一个需要钥匙打开的“钥匙孔”?
“钥匙”不止一把,是“光”与“暗”?曦和血脉与北辰(或罪渊)之力?
守望者背叛?是指凌霄?还是天帝?
“伪光”与“噬暗”又是指什么?凌霄的迷天幻魔笛音?魔尊七杀?
越来越多的线索浮现,但真相却仿佛笼罩在更深的迷雾中。
就在林晚沉浸于碑文信息之时,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远处的灰雾中,一点微不可察的、与她之前打开的临时通道相似的空间波纹,悄然荡漾了一下。
(追兵终至与绝境抉择)
林晚正试图解读更多碑文信息,突然,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的冰冷意念,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触及了她的感知!
凌霄?!他怎么也找到这里了?!
林晚猛地转身,全身力量瞬间提起,警惕地望向灰雾深处!
只见那朦胧的灰雾一阵翻涌,一道穿着月白长袍、俊美无俦却面带冰冷微笑的身影,缓缓踏步而出。正是东华仙君,凌霄!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林晚,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随即落在了她身后那块断裂的黑色石碑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炽热与贪婪!
“果然……‘引路石’真的在这里……”凌霄低声自语,仿佛确认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口中的“引路石”,显然就是指这块石碑!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小老鼠。”凌霄将目光重新投向林晚,笑容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不仅找到了北辰留下的后手,觉醒了微末血脉,竟然还能误打误撞,找到这处‘放逐之地’,接触到‘引路石’……真是,省了本君不少功夫。”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身上散发出的仙君威压虽然不如魔尊七杀那般原始暴戾,却更加凝练、精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把你从石碑上得到的信息,还有你身上那点可怜的曦和本源与北辰星核……都交给本君吧。”凌霄伸出手,语气如同在索要一件理所当然的物品,“看在往日……与北辰的‘情分’上,本君或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前有凌霄,后有(可能仍在搜寻的)魔尊七杀!自身力量尚未恢复!这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
林晚握紧了手中的往生笛和那根模样大变的戮魂棍(在吸收北辰星核后,棍身上的暗红纹路中也掺杂了丝丝银芒),眼神冰冷地看着凌霄。
交出?怎么可能!那是寂拿命换来的真相,是她自身存在的根基!
“凌霄……”她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伪善面孔吧。”
凌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冷:“哦?知道了些什么?不过,蝼蚁的知晓,毫无意义。”
“有没有意义,试试才知道!”林晚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余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微弱的曦和之热在左臂燃烧,黯淡的异变煞丹在右臂咆哮,往生笛横于唇前,戮魂棍斜指地面!
即便力量悬殊,即便身处绝境,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冥顽不灵。”凌霄摇了摇头,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仙元凝聚,一点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寒光芒再次亮起,如同之前在医院对抗玄女投影时一般!
然而,就在凌霄即将出手,林晚也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
异变再生!
众人头顶那永恒灰白的天空,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横贯天际的裂缝!裂缝之中,并非间隙的混乱景象,而是……一片燃烧着熊熊金色烈焰、充满了无上威严与审判气息的……天宫幻影!
无数身披金甲、手持神兵的天兵天将虚影,在裂缝之后列阵,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一个比九天玄女更加恢弘、更加淡漠、仿佛代表着天地至高法则的宏大声音,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响,清晰地传入了这处失落位面的每一个角落:
“奉天帝法旨:擒拿叛逆北辰余孽及曦和罪血!凡有阻挠者——形神俱灭!”
随着这声音,一道凝练至极、仿佛由纯粹天道规则组成的金色锁链,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无视了位面壁垒,带着禁锢一切、审判一切的恐怖意志,径直朝着林晚……以及她身边的凌霄,同时笼罩而下!
天庭……竟然在这个时候,以如此强势的姿态,直接插手了!
目标,赫然是林晚(曦和罪血)和寂(北辰余孽),而且……似乎连凌霄,也一并算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官方”的最高通缉和攻击,林晚愣住了,连准备出手的凌霄,脸上的冰冷笑容也瞬间僵住,转而化为了无比的惊愕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与危急!
(第一百一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