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车里，时景初坐在后座上抽烟，姜夏仍然在外面蹲人。
“你等谁啊？”时景初胳膊支着车窗问，他对她的意图心知肚明。
“李志强，传感技术专家。”
“约好了？”
“没有。”
时景初眉心散开，随意扯开颈上的领带，今天他来这边盯着查账，被金翰打一天太极，烦闷的紧，这姑娘呆鸡仔的样子，让他很解乏。
过去十来分钟，小姑娘还在车外盯人，时景初催她：“别看了，人都下班走的差不多了，你这样没技巧的蹲人，有点蠢。”
姜夏知道他嘴里不会有好话，不在意的说：“我想不到有技巧的办法。”
时景初手搭在窗上，刻意轻浮的说：“不如我教教你。”
“不用，谢谢！”姜夏头也不转，“车钥匙没拔，您自己开走吧，我今天要加会儿班。”
车是他的，她没理由让他等。
“我习惯坐车。”时景初不着急，回去不可避免又将有一场鸡飞狗跳的争吵，现在能清静一会是一会。
外面小姑娘身上渐渐被细雨浸湿，娇俏的身段让他脑子中突然冒出那晚床上滟潋的睡颜。
“李志强！”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把他脑子中绮丽的画面褪散。
时景初挥散车里的烟雾，往外面看，只见小姑娘迎面拦住了一个骑电动车的男人。
还真让她逮住了。
姜夏近处仔细观察电动车上的男人，“你是李志强？”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大黑框眼睛，和三年前的照片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变化。
男人口气不好：“就是你下午给我不停打电话发消息吧？我已经答复你了，我不考虑石榴科技。”
姜夏声音清亮，和她本人外形适配度很高，很容易辨别。
姜夏有点紧张，昨晚学的hR职业技巧全想不起来，红着脸说：“你能说说原因吗？我们很有诚意的，薪资待遇不会比你现在低，公司未来也会给你创造良好的研究环境，让你充分发挥你的专业优势。”
李志强哼笑：“不都是时家搞的挂羊头卖狗肉的项目，换汤不换药，上过一次贼船，再上就是傻子了。”
姜夏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我想你对石榴科技有些误会，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没空。”
李志强退开电动车，绕过姜夏，漠然的走了。
姜夏悻悻的回到车上，开车的同时，向林越语音汇报情况：“越姐，堵到李志强了，但还是被他当面拒绝。”
林越：“不行就下一个吧，别惯着他。”
姜夏叹气。
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闭眼靠坐着的大老板，理了理情绪，踩住油门，往酒店开。
一路无言，车很快到酒店，姜夏向后唤道：“时总，到了。”
时景初眼睛没睁：“导航去x区。”
姜夏打开导肮，问：“具体位置。”
“x宴。”
一听就是饭店，还很远，姜夏抗拒道：“时总，不如帮您叫代驾，越姐不舒服，我想早点回去陪她，晚上还要加班研讨兰助理发过来的资料。”
“你加班也是无效加班，蠢方法招不来对公司真正有价值的人才，不如把时间花在陪老板吃饭上。”时景初的话总是简单直白。
“李志强说您挂羊头卖狗肉。”姜夏把原因甩给他。
“他根本分辨不出羊肉和狗肉的区别。”时景初掀开眼皮，几缕红血丝散在眼底，“如果有眼光，他不会在长瑞耗到现在等裁员。”
“公司经营管理不善导致裁员，不能把问题投射到一个普通员工身上。”姜夏从前面回头，“我们普通员工都希望公司稳定向好发展，可公司的决策和行为并不为具体某一个普通员工所左右，裁员会导致我们失去工作和收入，重新进入生存焦虑，老板怎么能嘲笑员工眼光不好，选择了一个三年后要裁员的公司呢？难不成老板成立公司时就别有目的？”
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很认真的辩解，她最后一点说对了，但眼神仍然露点怯，太嫩了。
时景初难得耐心：“长瑞的智驾项目部运作三年，内部问题一直很明显，如果他聪明点该早点跳槽，这边待遇薪资待遇在行业内处于比较高的水平，他能待到现在，很大可能是为了混高薪高待遇，所以他眼光不行，目的也没有你这个普通员工纯粹。”
普通员工特意加重强调。
她咬着下唇沉默几秒。
“虽然李志强这三年没有拿得出手的成果，但他博士期间的研究方向能补充京北项目部的短板，可能是一个潜力的人才。”姜夏试着问：“您不觉得他值得挖吗？”
时景初忍住笑：“考虑值不值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工作。”
“在李强眼里石榴科技是狗肉。”
“你工作做到位，他就会认为石榴科技是货真价实的羊肉。”
“我已经尽力了。”被李志强拒绝多次了，姜夏想不到还能怎么做工作。
姜夏挫败的回身，握住方向盘，准备把车开进酒店停车场，
“你陪我去吃顿饭，我教你怎么搞定李志强。”这姑娘软硬不吃，私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抛出幼稚的交换条件，“老板亲自教你掏老板老家，诚意了得。”
但姜夏听见他这话，内心直接冒出两个字：有病！
“您先说方法。”
“你这会儿倒不犯蠢了？”
“不说也无所谓，兰助理给的名单很长，我们换个人挖。”
“老板请你这个普通员工吃饭，你还摆上了，你那大眼珠子是假的吗？不会转一转。”时景初脱掉西装，卷起衬衫袖子，痞气上身。
“是的，两个眼珠都是假的。”姜夏不吃他这套，随他怎么说。
“我付你加班费。”
“我晚上本来就要加班，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公司系统提交加班申请。”
“吃饭算偷鸡摸狗？”
“和老板吃饭，有点那意思。”
“很有名的粤菜餐厅。”
“我不喜欢粤菜，我喜欢酒店的自助餐。”
姜夏摆出油盐不进的姿态，明明聊李志强，也不知怎么话题歪到了奶奶家。
最后因为占了车道，被后车催促着将车开进停车场。
踏进电梯时时景初脸色不好看，姜夏自觉站到边上。
电梯只有两人，她按下数字5，身边传来声音，“9楼”，语调透着命令和不悦。
姜夏也不悦，退到后面，“这电梯按键是手动的，不是声控的。”
不想接他甩过来的眼刀子，她背过去，对着电梯里的大镜子故意翻了翻眼珠。
从镜子可以看到他把西装甩到肩上，伸手杵了一下按键9。
人模人样的老板，出了公司就街溜子气质上身，幸好头发变成了黑色，不然跟收高利贷的混混一个样。
姜夏不自觉理了理衬衫裙的领口，视线瞥到下面，忽然发现裙子布料被雨淋湿后，到现在还没干透，里面的白色内衣隐约可见。
她连忙捂住，瞟了瞟时景初的背影，希望他没有注意。
哪知下一秒他口里飘出来的话，差点把她羞愤到钻地洞。
“白色的，早都看见了，李志强是被你吓跑的。”
“#￥%……&*#￥%&*”
姜夏内心一万头草泥马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