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号”调整航向,义无反顾地驶向那片连星光都显得吝啬的宇宙荒漠。随着飞船逐渐远离熟悉的恒星引力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悄然弥漫开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艘船和前方无垠的黑暗。
跃迁引擎间歇性地工作,在广袤的星际空间中进行着一次次精准却耗时的长距离跳跃。每一次跳出跃迁,都需要进行复杂的导航校准和环境扫描,以确保没有偏离航线或闯入未知的危险区域。
舰内的生活节奏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但紧张感并未消散,反而在寂静中发酵。
“灰熊”加大了陆战队的训练强度,模拟着各种极端环境下的作战和生存场景,用汗水和疲惫压制对未知的焦虑。训练场上时常回荡着他的吼声:“都没吃饭吗?给老子打起精神!谁知道前面等着咱们的是啥,现在多流汗,到时候少流血!”
“藤猿”则几乎长在了传感器控制台前,他开发了数套新的信号滤波算法,试图从宇宙背景噪音中提前捕捉到任何一丝来自“虚空之眼”方向的异常波动。“这地方安静得像坟墓,连颗冒充信号的脉冲星都找不到……”他抱怨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不敢有丝毫松懈。
苏晚晴利用这段相对平稳的航程,组织医疗团队深入研究“标记”能量的特性,并尝试利用“森罗之枝”的生命共鸣效应,优化“醒神素”的配方。她还开设了针对性的心理疏导课程,帮助船员缓解长期深空航行和面对未知威胁带来的心理压力。
林涵玥除了日常协助监控航线安全,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努力与那枚艾尔达记录晶体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关于“主宰”和“同化仪式”的碎片信息。她时常能感受到晶体中残留的、属于那个逝去文明的悲伤与不屈,这让她肩上的使命感愈发沉重。
某次例行维护后,“工匠”在引擎室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长时间高负荷的跃迁,对主能量传导线路造成了微小的、但不可逆的金属疲劳损伤。
“问题不大,但需要一次彻底的检修和部分线路更换。” “工匠”向莫非汇报,眉头紧锁,“在港口这活儿简单,但在航行途中……特别是我们可能随时需要最大功率输出的情况下,风险很高。”
“需要多久?”莫非问。
“至少需要全舰静默,停止跃迁七十二小时。” “工匠”估算了一下,“而且,需要‘藤猿’那小子帮忙,有些精细活他的机械手比我的工具更灵活。”
“藤猿”一听有活儿干,立刻来了精神:“包在我身上!保证给咱这大宝贝的心脏血管捋得顺顺畅畅!”
莫非略一沉吟,批准了检修计划。“山魈”随即调整了警戒部署,确保在检修期间,“青囊号”处于最隐蔽和防御最完备的状态。
这七十二小时的静默航行,仿佛一段被偷走的时光。飞船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尘,悄无声息地滑行。船员们也难得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轮班休息,在生态模拟区散步,或者聚在娱乐室观看存储的老电影,暂时将前方的危险抛在脑后。
“灰熊”甚至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零重力扳手腕”大赛,他自己作为擂主,所向披靡,最后是“藤猿”利用机动性和巧劲,才勉强让他动了动胳膊,引得围观者哄堂大笑。这难得的笑声,如同阴霾中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每个人的心。
危机预兆:并非空无一物
然而,这片被标注为“荒芜”的虚空,并非真的空无一物。
就在检修即将结束,准备重启跃迁引擎的前夕,负责远程扫描的“藤猿”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侦测到异常引力源!不是恒星,不是黑洞……是……复数个!正在从侧后方快速接近!速度……极快!特征……无法识别!”
全舰瞬间从休整状态进入最高战备!
“启动所有被动传感器!关闭非必要能源输出!保持静默!” “山魈”一连串命令下达。
“引擎重启还需要十分钟!” “工匠”吼道,手下动作更快了。
全息星图上,数个模糊的红色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它们的轨迹飘忽不定,仿佛不受常规物理定律约束。
“不是‘收割者’的信号特征……”林涵玥感知着,“很……空洞,但又带着一种……饥饿感?”
“是‘虚空掠食者’?”苏晚晴猜测,“某种生存在星际荒漠中的未知生物?”
“灰熊”已经带着陆战队在关键通道就位:“管它是什么,敢靠过来,就先尝尝老子的斧头!”
莫非凝视着星图,心中警铃大作。这片被视为屏障的虚无之地,似乎本身就孕育着不为人知的危险。他们的航程,远比预想的更加坎坷。
就在那未知的掠食者进入可视范围,其狰狞、扭曲、仿佛由阴影和破碎物质构成的轮廓隐约出现在远程光学传感器中时——
“引擎重启完成!” “工匠”的声音如同天籁!
“立刻跃迁!最大功率!目标不变!”莫非毫不犹豫地下令。
“青囊号”猛地一震,引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瞬间撕裂空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飞船消失的下一秒,那几只“虚空掠食者”扑到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发出无声的咆哮,搅动着本已稀薄的星际介质。
第一次跃迁结束,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虚空之眼”尚未抵达,其外围的守护者(或者说共生者)已经展现了獠牙。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而“青囊号”的这次被迫提前跃迁,也让他们偏离了预定的精确坐标,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进行重新定位和路径规划。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