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二刻刚过,帝都沉寂如墨。数道身影,自不同的方向,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掠向城西。
睿王皇甫凛一身玄色劲装,率先抵达那荒废的“凝露苑”之外。他并未直接闯入,而是隐于一株枯树之后,目光如电,扫视着周遭环境。不过片刻,另两道身影也相继而至,正是同样身着深色便服的萧煜与钱多多。三人汇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未多言,皆屏息凝神,留意着四周动静。
几乎就在他们到达的同时,另一方向,一道更为飘忽迅疾的身影正破空而来。
梁岁岁一身黑色便服,斗篷帽檐低垂,将她的容颜遮掩了大半。她的速度极快,身形在残垣断壁间几个起落,便已逼近苑外,动作利落干脆,没有丝毫多余之处,宛如行云流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与美感。跟在她身后的两名暗影,虽也身法卓绝,此刻竟隐隐被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皇甫凛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站定。并非之前所见那种优雅翩然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武者般的沉稳与干脆。
梁岁岁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阴影中,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在夜色中依旧醒目的嫣红唇色。她并未开口,而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左肩轻轻点了一下,随即指向地面——这是一个简单的、代表“安全、可谈”的暗语手势。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仅仅是因她这身与平日迥异的装扮,更是因她方才展露出的那份卓绝身手与此刻冷静沉着的气度。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玩笑道:“梁大小姐这身法,当真是俊得很!唯一不变的,是无论何种装扮,依旧难掩丽质。”
此刻的梁岁岁,一身玄黑,隐于夜色,帽檐遮面,只余一抹红唇,确实像极了传说中神秘而危险的暗夜巫女,与平日里那位明艳照人的尚书千金判若两人。皇甫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冽的眼底似乎有微光掠过,却并未言语。
梁岁岁对萧煜的调侃不置可否,只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夜风的清冷:“殿下,请带路。”
皇甫凛不再耽搁,转身便向凝露苑深处掠去。萧煜、钱多多紧随其后,梁岁岁则带着两名暗影无声跟上。
这凝露苑果然荒废已久,残破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野草蔓生,唯有夜虫的鸣叫更添几分寂寥。皇甫凛显然对此地早有探查,路径极为熟悉,引着众人穿过几重倒塌的月亮门,最终来到一处看似最为破败、只剩断壁残垣的偏厅遗址。
此处位于苑中最深处,四面皆有高大的残墙遮挡,极为隐蔽。
皇甫凛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示意就是此地。
梁岁岁会意,她上前几步,立于众人中央。并未见她如何作势,只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如兰花般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而繁复的法印。
霎时间,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波动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如同水波般迅速笼罩了方圆数丈之地。然而,奇异的是,从外界看去,这片区域依旧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断墙、杂草、月光,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难以察觉。唯有身处这范围之内的皇甫凛、萧煜等人,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独立而静谧的空间,外界的一切声音、气息都被彻底隔绝了。
这结界,并非依靠强大的灵力强行撑起,而是巧妙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借势而为,若非修为远超施术者且刻意探查,绝难发现端倪!
结界已成,内外隔绝。
梁岁岁这才轻轻掀开斗篷的帽檐,露出了那张在月光下更显莹白剔透的绝美面容。她目光扫过面前三位神色各异的年轻权贵,开门见山道:“时间紧迫,客套话便免了。邀诸位前来,是为冬猎之事,以及……那日在寂幽山岭出口,可能留下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