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岛海域笼罩在浓重的海雾中,能见度不足百米。郑沧站在“镇海号”的舰桥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按照计划,神机营的士兵应该已经在各舰就位,可这该死的海雾打乱了一切部署。
“提督,雾太大,是否推迟行动?”副将低声请示。
郑沧望向浓雾深处,仿佛能穿透雾气看见正在逼近的西洋舰队。“不,按原计划进行。传令各舰,保持静默,准备接敌。”
与此同时,在镇海堡的格物院试验场内,一场关键的试验正在紧张进行。林枫亲自督阵,墨衡指挥着工匠们调试一台造型奇特的机械。
“王爷,这就是按照您给的图纸改造的‘开花弹’。”墨衡指着炮弹内部精密的机括,“触地即炸,破片杀伤范围可达十丈。”
试验场上,一枚新型炮弹呼啸而出,在远处轰然炸响,激起漫天烟尘。观测的士兵快马回报:“弹着点周围二十个木靶全部受损!”
林枫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收敛:“立即量产,优先装备水师。”
话音未落,一骑快马冲破试验场的警戒线,马上的信使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王爷,急报!西洋舰队突然改变航向,直扑泉州港!”
林枫脸色骤变。泉州是北疆在东南沿海最重要的贸易据点,若是失守,不仅经济受损,更会动摇盟友的信心。
“传令郑沧,立即驰援泉州!”林枫当机立断,“另派快船通知泉州守将,务必坚守待援。”
海面上,郑沧接到命令时,西洋舰队已经逼近泉州外海。他望着海图上标注的航线,眉头紧锁:“全舰队转向,满帆前进!通知神机营,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在泉州港,守将韩擎已经组织起防御。港口的炮台上,士兵们正在给火炮装填弹药,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凝重——港内只有五艘战船,而西洋舰队至少有二十艘战舰。
“将军,看!”哨兵突然指向海面。
只见浓雾中,西洋舰队的轮廓逐渐清晰。为首的是一艘三层甲板的巨型战舰,侧舷密密麻麻的炮口如同狰狞的獠牙。
“准备迎敌!”韩擎拔出佩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支舰队的身影。北疆的龙旗在桅杆上猎猎作响,为首的正是“镇海号”。
郑沧站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敌舰阵容。“传令,一字纵队,抢占上风位。神机营准备试射新式火炮。”
海战一触即发。西洋舰队显然没料到北疆水师会来得如此之快,阵型出现片刻混乱。但很快,他们就开始调整队形,企图利用数量优势形成包围。
“开火!”
随着郑沧一声令下,“镇海号”侧舷的十门新式火炮同时轰鸣。炮弹划破长空,其中一枚正中西洋旗舰的船艏,木屑纷飞中,那艘巨舰明显顿了一下。
西洋舰队立即还以颜色,密集的炮火向“镇海号”倾泻而来。但令人惊讶的是,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舰船周围,激起冲天水柱。
“他们在试射。”郑沧立即判断出对方的意图,“传令各舰,保持机动,不要给他们修正弹道的机会。”
这时,神机营配备的新式火器开始发威。速射铳从甲板上向试图接舷的敌舰水手倾泻弹雨,破甲炮则专门瞄准敌舰的吃水线。海面上炮声震天,硝烟弥漫。
然而西洋舰队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很快调整战术,分出五艘快舰企图绕到北疆舰队后方。更糟糕的是,西洋火炮的射程似乎比预计的更远,一枚炮弹击中“镇海号”的后甲板,造成数人伤亡。
“提督,右舷火炮受损!”损管士兵匆忙来报。
郑沧面沉如水:“命令‘怒涛号’顶上去,绝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
就在战事陷入胶着时,一艘快船冲破炮火,靠近“镇海号”。船上的信使冒着弹雨攀上甲板:“提督,王爷有令,新型炮弹已运抵永宁港,请速派船接应!”
郑沧眼中精光一闪:“来得正好!命令‘飞鱼号’立即前往永宁港,其余各舰掩护!”
此时在镇海堡,林枫正面对着另一场危机。
“王爷,查清楚了。”陈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泄密的是军工司的一个书办,他收了王振使者五千两银子。”
林枫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点着泉州的位置:“看来王振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传令,即日起军工司实行连坐制,任何人出入都要双重查验。”
“还有,”陈影补充道,“我们在京城的暗线回报,王振正在游说皇上,要调蓟镇兵马南下‘协防’。”
林枫冷笑一声:“协防?怕是想要趁火打劫。告诉我们在朝中的人,务必阻止这个提议。”
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夜幕降临时,西洋舰队终于开始后撤。北疆水师虽然成功保住了泉州港,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怒涛号”重伤,三艘护卫舰沉没,伤亡超过五百人。
郑沧站在破损的“镇海号”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敌舰身影。“他们还会回来的。”他对身旁的军官说,“下次,一定会带着更强大的火力。”
快马将战报送到镇海堡时,林枫正在灯下研究海图。他仔细阅读着战报上的每一个字,时而蹙眉,时而颔首。
“传令格物院,”他放下战报,对侍立一旁的徐锋说,“火炮射程必须再提高两成。另外,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可以实战的‘火龙出水’。”
徐锋面露难色:“王爷,时间太紧......”
“我们没有时间了。”林枫打断他,“西洋人这次退去,只是因为不了解我们的实力。等他们摸清底细,下一波进攻只会更加凶猛。”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空中。林枫走到窗前,望着南方星空下的茫茫大海。在那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北疆这把刚刚淬火的利剑,必须在风暴来临前变得足够锋利。
此时,远在京城的王振府邸中,一场密谈正在进行。
“公公放心,”一个身着西洋服饰的男子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下次进攻,我们一定会彻底摧毁北疆水师。”
王振把玩着一枚玉扳指,阴冷地笑了:“记住你们的承诺。事成之后,福建的三个港口就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