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天宝于西北边陲收服黑煞寨,初立“混沌魔宫”根基之时,远在数万里之外,两道略显狼狈却依旧带着出尘气质的剑光,正掠过连绵的山峦,朝着中原方向疾驰。
正是离开遗迹的张君宝与小冬瓜。
与来时的意气风发、探寻机缘不同,归途中的两人,气氛显得格外沉闷和压抑。
张君宝御剑在前,面容依旧带着少年的清俊,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遗迹中的一幕幕:五行核心的狂暴,龙殿内的生死搏杀,董天宝那霸道绝伦、一次次逆转乾坤的身影,以及……郭襄看向董天宝时,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依赖乃至最后决绝追随的眼神。
每一次回想,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痛着他那颗初涉情愫、却又懵懂纯真的道心。他自幼在武当山清修,师父教导他太极阴阳,调和万物,却从未教过他,当一种名为“情”的执念悄然滋生,与自幼秉持的道义、宗门责任产生冲突时,该如何自处?
“君宝哥哥,你……你还好吗?”小冬瓜驾驭着生命古树叶片所化的翠绿遁光,努力跟上张君宝的速度,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她心思细腻,如何看不出张君宝的心事?只是有些话,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张君宝闻言,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顿,速度稍稍放缓。他回过头,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小冬瓜。只是……此行变故太多,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他的目光落在小冬瓜苍白的脸上,看着她因一路疾驰和之前消耗过大而显得虚弱的状态,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自己只顾沉浸在心绪之中,却忽略了同伴的状况。
“我们下去歇息片刻吧,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宜过度消耗。”张君宝指了指下方一处林木茂盛、伴有溪流的山谷。
小冬瓜感激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
两人按下遁光,落入山谷之中。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与遗迹内的肃杀荒凉判若两个世界。
张君宝寻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下,默运太极玄功,调息恢复。小冬瓜则靠在一棵古树下,取出几片生命古树的叶子,汲取着其中温和的生命精气,滋养着受损的元气和经脉。
寂静在山谷中蔓延。唯有风声、水声与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良久,小冬瓜缓缓睁开眼,看着依旧眉头微蹙的张君宝,轻声道:“君宝哥哥,你是在想襄儿姐姐吗?”
张君宝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小冬瓜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与通透:“襄儿姐姐她……有自己的选择。董天宝他虽然行事乖张,是魔道中人,但……但他对襄儿姐姐,似乎也并非全无真心。在遗迹里,他几次三番救了襄儿姐姐,也救了我们。”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君宝哥哥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感情之事,强求不来的。就像……就像我娘曾经说过,缘分来了,挡不住;缘分尽了,留不住。执着于一念,反而会困住自己的道心。”
张君宝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冬瓜。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有些怯生生、需要保护的小师妹,竟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
小冬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也是瞎说的。只是不想看到君宝哥哥你这么难过。”
张君宝看着小冬瓜那纯净无暇、带着关切的眼神,心中那团乱麻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梳理了一下。是啊,小冬瓜说得对,执着于一念,困住的只是自己的道心。师父常言,太极之道,在于阴阳平衡,顺其自然。自己对郭襄的情愫,或许只是少年慕艾,是修行路上的一道风景,一道考验。
若连这点情关都勘不破,又如何能领悟太极真意,追求无上大道?
想到这里,他胸中的郁结之气似乎消散了不少,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他对着小冬瓜温和一笑,笑容虽仍带着一丝苦涩,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谢谢你,小冬瓜。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看到张君宝似乎想通了一些,小冬瓜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然而,就在两人心境稍缓之际,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从山谷两侧的密林中射出!那是淬了剧毒的弩箭,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目标直指正在调息的张君宝和小冬瓜!
“小心!”
张君宝反应极快,虽在交谈,但太极道韵始终护持周身。他猛地睁开双眼,背后太极图瞬间显现,黑白二气流转,化作一道浑圆的光罩,将两人护在其中!
叮叮当当!
毒箭射在太极光罩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却无法穿透分毫,纷纷被弹开,坠落在地,将周围的草木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什么人?藏头露尾!”张君宝长身而起,将小冬瓜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嘿嘿,反应倒是不慢!”阴恻恻的笑声响起,十几道身影从林中窜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衣着杂乱,但个个眼神凶狠,气息彪悍,修为多在筑基中期到后期,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更是散发着金丹初期的威压!
“是‘血狼帮’的人!”小冬瓜认出了对方衣角的一个狼头标志,脸色微变。血狼帮是活跃在这一带的匪修团伙,手段残忍,专门打劫过往的落单修士。
那独眼壮汉贪婪地盯着张君宝背后的太极图和小冬瓜手中那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叶片,舔了舔嘴唇:“小子,把你们身上的法宝和储物袋交出来,再让这小丫头陪弟兄们乐呵乐呵,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张君宝眼神一冷。他心境刚刚有所平复,正需要一场战斗来宣泄和磨砺!这些不开眼的匪修,正好撞上门来!
“小冬瓜,保护好自己。”他低声嘱咐一句,随即一步踏出,主动迎向那独眼壮汉!
“找死!”独眼壮汉见张君宝竟敢主动出击,狞笑一声,挥舞着一柄门板大小的鬼头刀,带着腥风劈砍而来!刀势沉重,显然走的是刚猛路子。
若是之前的张君宝,或许会选择以柔克刚,游斗周旋。但此刻,他心中有一股郁气需要发泄,对太极之道的理解也更进一步!
只见他不闪不避,双手虚抱太极,周身道韵凝聚,那太极图骤然收缩,融入他的拳势之中!
“太极……炮捶!”
他一声低喝,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轰在了鬼头刀的侧面!拳锋之上,并非纯粹的刚猛,而是蕴含着一种阴阳流转、刚柔并济的奇异劲力!
轰!
一声闷响!
那独眼壮汉只觉得一股诡异无比的力道传来,刚猛中带着黏劲,沉重中透着穿透,自己那势大力沉的一刀,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拳打得偏离了方向,连带他整个人都踉跄着向一旁歪去,空门大露!
“什么?!”独眼壮汉心中骇然。
然而,张君宝的攻势如行云流水,毫不停滞!他身形如游鱼,顺势贴近,左手化掌为指,指尖凝聚着凝练的太极剑气,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点向独眼壮汉的丹田气海!
“噗嗤!”
独眼壮汉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被洞穿,丹田剧痛,一身法力瞬间溃散!他瞪大了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血狼帮匪修都惊呆了!他们金丹初期的老大,竟然一个照面就被这少年秒杀了?!
“老大!”
“跟他拼了!”
匪修们又惊又怒,纷纷祭出法器、施展法术,一股脑地朝张君宝攻来!
张君宝身处重围,却丝毫不乱。太极道韵展开,身形如柳絮随风,在无数攻击的缝隙中穿梭,双掌翻飞,或引或带,或挤或按,将袭来的攻击尽数卸开、化解。偶尔抓住破绽,一记看似轻柔的推手,却蕴含着磅礴的暗劲,将一名匪修震得吐血倒飞。
他的太极之道,在这场实战中,变得更加圆融灵动,对力量的控制也越发精妙。他不再仅仅追求防守,而是在防守中寻觅战机,将太极的“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四两拨千斤”的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小冬瓜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她从未见过君宝哥哥如此英武的一面。她也没有闲着,生命古树叶片光华闪烁,一道道翠绿的治疗光晕适时地落在张君宝身上,帮他恢复消耗的真元,治愈一些轻微的擦伤,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战斗。
两人的配合,虽不及董天宝与郭襄那般惊心动魄,却另有一种默契与和谐。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十几名血狼帮匪修已全部倒地,非死即伤,失去了反抗能力。
张君宝收势而立,气息微喘,但眼神明亮,周身道韵流转,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修为隐隐有所精进。他看着满地狼藉,心中那股郁气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与坚定。
“君宝哥哥,你好厉害!”小冬瓜跑上前,眼中满是崇拜。
张君宝看着她纯净的笑脸,心中一片宁静。他摸了摸小冬瓜的头,温和道:“走吧,我们回武当。师父他老人家,一定等急了。”
他知道,回到武当,他将面对师门的询问,需要交代遗迹中的经历,尤其是郭襄的选择。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这条太极之路,他将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是风雨,还是彩虹。
而他和董天宝、郭襄之间的因果,或许,并未就此终结。未来的某一天,当时机来临,他们终将再次相遇。那时,或许已是另一番光景。
两道剑光再次冲天而起,向着武当山的方向,坚定不移地飞去。少年的成长,总伴随着伤痛与领悟,而传奇,正在路上。
(君宝归途,遇匪砺道心!太极显威,初露宗师气象。小冬瓜默默守护,情谊暗生。放下执念,坚定道途,未来的张三丰,于此崭露头角。双线并进,各自的传奇,正在这片浩瀚的修真界,同步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