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捏着那片血蝶残骸。金属边缘的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刚才萧沉舟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他是怕你看到后面的内容”。
她没动,目光却已经锁定了玄镜倒插在地上的青铜镜。
这老头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族谱能修,他不让碰;血脉能共鸣,他偏要质疑;现在连个傀儡袭击都刚好卡在真相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太巧了。
巧得像演戏。
风一吹,高台边缘的布幔晃了晃。一道人影忽然踏步上前,掌风直逼面门。
楚明舒侧头避开,玄镜的掌缘擦着她耳际掠过,带起一阵气流。她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眉头一挑:“长老,打人不打脸,您这开场方式挺冲啊。”
“女人,不该碰古武传承。”玄镜声音冷硬,“收手,滚下高台。”
“哦?”楚明舒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谁定的规矩?萧家祖宗还是你玄镜?”
“历代传承,皆由男嗣执掌!”玄镜抬手一挥,一股劲气撞向她胸口。
楚明舒不退反进,腰间储物囊一抖,一张图纸腾空展开。
流光四溢,金线银纹交织成阵,正是她昨夜熬到凌晨才画完的《星武霓裳》设计图。图上绣纹密布,每一针每一线都暗藏招式轨迹。
她指尖轻挑,七根金针同时震颤。
嗡!
图纸猛地一抖,绣纹竟化作实质剑气,在空中划出弧形轨迹。一道寒光直奔玄镜脸侧,堪堪停在他皮肤半寸前,划开一道细小血痕。
全场死寂。
玄镜僵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他盯着那张图,眼神变了。
不是愤怒,是震惊。
“你……这是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
“武纹绣。”楚明舒把图纸往前一送,“听说过吗?用针线绣出武学结构,一针一线都是杀招。你说我不配?那这绣纹可挡化神期一击,信不信?”
话音未落,她手指再动。图纸上的纹路自动重组,经纬交错间形成微型八卦阵。玄镜随手打出的一枚铜钱飞向她面门,却被阵心吸住,稳稳悬停。
“还能当盾牌用。”楚明舒耸肩,“要不要再来点更刺激的?”
萧沉舟站在侧方,双股剑未出鞘,但全身气机已锁定玄镜。他没说话,眼神却足够清楚——谁动手,他就拦谁。
玄镜嘴唇微颤,死死盯着图纸上的纹路。那些线条不是随意绘制,而是将“九宫步法”“天罡掌印”等失传绝学以经纬重构,每一针都暗合内劲流转规律。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武纹绣早就断了……二十年前就没人会了……”
楚明舒心头一跳。
来了。
命运书签在识海轻轻震动了一下。她心里刚吐槽一句:“老头子表情不对劲,绝对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下一秒,一段模糊记忆碎片浮现:烛光下,一名女子身穿古纹长袍,正用金丝绣制战甲。她的手法极快,针尖每一次落下都带起微弱气旋。而角落阴影中,年轻的玄镜默默注视,眼中含痛。
画面一闪而逝。
楚明舒呼吸一顿。她立刻明白——这不是系统主动给的,是她吐槽触发的隐藏记忆!
她迅速压下情绪,冷笑一声:“你说它失传了?可我这图,是从你们族谱残页的分子断裂纹里反推出来的。”
玄镜脸色骤变:“你动了残页?!”
“不止动了。”楚明舒往前一步,“我还看懂了。你们丢的东西,不是没人捡回来,是有人不想让人捡。”
玄镜踉跄后退一步,手伸向青铜镜,像是要拔出来反击。
楚明舒早有防备,身形一闪,直接绕到萧沉舟身侧。金针遥指玄镜眉心:“别动。再动一下,下一针我就绣你脑门上。”
萧沉舟依旧沉默,但站位已经说明一切。他挡在楚明舒前面,剑柄朝外,随时能出剑。
师徒对峙,气氛绷到极致。
玄镜喘着粗气,眼神剧烈波动。他看着那张图,又看看楚明舒,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挤出一句破碎低语:“……二十年前本该……失传了才对……”
“为什么该失传?”楚明舒追问,“是不是因为当年那个会武纹绣的人死了?还是……被你们灭口了?”
“闭嘴!”玄镜怒喝,声音都在抖,“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楚明舒盯着他,“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怕一个女人也能掌握真正的古武核心,怕规则被打破,怕你们守了二十年的秘密被人掀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但我告诉你,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是来补东西的。你们弄丢的传承,我拿回来了。”
风卷起图纸一角,阳光照在绣纹上,反射出刺目光芒。
玄镜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青铜镜,指节发白。他想冲上去夺图,可脚步却挪不动。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图纸。
那是二十年前被强行抹去的名字,是那个雨夜烧毁的绣坊,是那个跪在祠堂外、至死都没被录入族谱的女人。
是他亏欠了一辈子的人。
楚明舒看着他崩溃的表情,心里清楚——自己踩到了雷区,而且炸得刚刚好。
命运书签又震了一下。这次没有记忆浮现,但她知道,刚才那段吐槽值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图纸,忽然发现一件事——
图上有一处绣纹,形状和她储物囊上的星辉符号极其相似。三角套圆,中间一点。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玄镜突然开口:“你母亲……是不是也擅长这个?”
楚明舒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玄镜声音沙哑,“你母亲,是不是也会武纹绣?”
空气瞬间凝固。
萧沉舟缓缓转头看向她。
楚明舒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提过母亲的事,这老头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她声音压得很低。
玄镜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张图,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绣法……和她一模一样。”他喃喃道,“连收针的角度都不差……”
楚明舒手一抖,图纸差点掉落。
母亲?武纹绣?二十年前?
三条线索瞬间串在一起。
她还想追问,玄镜却猛地抬手,一把抓向图纸。
“想抢?”楚明舒冷笑,金针一甩,三道绣线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直接缠住玄镜手腕。
“我说了,别动。”她步步逼近,“现在轮到我问你。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谁会武纹绣?为什么族谱要改?你又为什么要藏镜子?”
玄镜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他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不该知道这些……”他低声说,“知道的人,都死了。”
“那我现在算不算活人?”楚明舒针尖一挑,绣线收紧,“说不说,你自己选。”
萧沉舟站在一旁,忽然开口:“师父,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玄镜愣住。
“如果武纹绣没断,只是被藏起来了呢?”萧沉舟看着他,“如果当年的事,根本不是意外呢?”
玄镜嘴唇颤抖,终是低下头,没再说话。
楚明舒盯着他,正要继续逼问,忽然察觉手中图纸微微发烫。
她低头一看——
图上那处三角套圆的符号,正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