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茵缘际蕙二楼茶室温度仿佛骤降，茶香在空气中盘绕，林奕暖指尖敲击着黄花梨茶桌。
明耀辉的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额角有汗珠滑落——这是林茵生前经营的茶楼，如今却成了父女对决的战场。
楚晔辰看到明耀辉依旧没有明确表态，随即将他正在翻阅的协议抢了过来，挑眉轻笑，“或者我可以找蒋廷烨，让蒋氏注资到时候，蒋玲苒也能有分红......”
林奕暖猛地转头看向楚奕辰——这根本不在他们事先商量的剧本里，但楚晔辰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明耀辉的雪茄停在半空。
蒋玲苒！那个为了钱连人体器官买卖都敢碰的疯女人！
这些年他拼命把百利往正轨上带，可蒋玲苒名下的离岸公司却像附骨之疽......
你应该很清楚。楚晔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茶，我如果跟蒋氏合作，只要这个项目正式落地，蒋玲苒在百利董事会的席位......
他故意没说下去，看着明耀辉瞳孔骤缩。
这个一辈子把利益摆在首位的商人，此刻正在算计亲情与权势的天平。
茶壶嘴升起袅袅白雾，林奕暖突然起身走向茶楼外侧的走廊，她望着茶楼门口的梧桐树，想躲避此刻明耀辉权衡利弊精明的嘴脸。
明叔考虑清楚了吗？楚晔辰看了眼腕表，我待会儿还有个会。
明耀辉突然意识到，楚晔辰这是拿着这个项目将他架了起来，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望向茶楼走廊方向，林奕暖的背影挺拔如竹，恍惚间与二十多年前站在茶楼门口等他的林茵重叠在一起。
那时他选择了蒋玲苒的资金而辜负了林茵，如今历史重演，只是这次......
暖暖。明耀辉突然唤她小名，你想要股权，是为了报复薇蔷？
林奕暖背对着他们，手指划过茶楼走廊的围栏：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过我确实要百利传媒公司和mcN机构的所有股权。
她转身时眼底寒光凛冽，还有明薇蔷这几年收购的那些......
百利的传媒板块是明薇蔷一手打造的现金奶牛，去年光是直播业务就贡献了百利15%的净利润。
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却见楚晔辰正在手机上展示一组数据——西伯利亚项目预估收益率：第一年220%。
此时茶室空气骤然凝固，明耀辉的雪茄停在半空——
那些传媒产业是明薇蔷的心血，除了让百利收获财富，更是百利避税和宣传的重要渠道。
但西伯利亚的天然气项目......如果能借此摆脱蒋玲苒的黑色产业......
周秘书，明耀辉拨通电话，声音沙哑，立刻准备股权转让协议，带上法务总监来茵缘际蕙。
他顿了顿，把百利传媒子公司的资产清单也带来。
林奕暖听到明耀辉的电话内容，回到茶室内，翻看母亲留下的茶谱，指尖停在辉光奕暖那一页——那是林茵独创的配方。
此刻却显得那样的讽刺。
当百利集团的法务总监带着公证人匆匆赶到时，茶室已弥漫着诡异的平静。
明董，这是修改后的协议。法务总监擦着汗递上文件，按照林小姐要求，传媒子公司股权完全剥离，但需要保留百利品牌使用权......
明耀辉直接翻到附件，那里明确列着云明文化蔷薇mcN铂金传媒等七个明薇蔷亲手收购的公司，现在全部划归林奕暖个人控股。
林奕暖核对条款时非常专业，专门圈出这几家mcN机构和传媒公司的股权明细。
明耀辉签字的手微微发抖——这意味着明薇蔷或将在董事会将失去最重要的筹码。
林奕暖面无表情的签字流程快得近乎残忍。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明耀辉看着女儿冷峻的侧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楚总的法务团队到了。黎蕴轻声推门，身后跟着三个拎着钛合金公文箱的律师。
为首的男子向林奕暖鞠躬：林小姐，西伯利亚b14区能源项目合作协议已按您的要求修订完毕。
公证程序非常严肃专业。
林奕暖先签完股权转让书，紧接着在楚氏能源协议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字。
合作愉快。林奕暖将最后一份文件推给楚晔辰，起身时香奈儿外套带起一阵风，她已经拎起爱马仕包走向门口。
暖暖！明耀辉突然喊住她，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
林奕暖回头，红唇勾起讽刺的弧度：这些儿女情长，哪里比得过既得利益？
她挽住楚晔辰的手臂，瞥眼看向明耀辉，您说是不是，明董？
楚晔辰将林奕暖挽住他的手用力握在手心，目光却锁死明耀辉：我这辈子只爱过暖暖一个女人。
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仿佛在警告明耀辉，楚太太的位置，永远只属于她，所以再有人伤害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明耀辉的雪茄瞬间掉在地毯上，他看着林奕暖挽住楚晔辰的手臂离去，茶楼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茵缘际蕙，林茵当年笑着说这是因果轮回的谐音。
茶楼木门开合的声响过后，明耀辉独自站在满室茶香中。
多讽刺啊！
这一生他追逐名利，到头来却被亲生女儿用最纯粹的商业手段击败。
秘书小心翼翼捡起雪茄：明董，要准备董事会通报吗？
明耀辉摆摆手，他竟然发现玻璃茶柜突然映出自己发红的眼眶。
此时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看见楚晔辰为林奕暖拉开库里南的车门，楚晔辰抬头瞥了眼明耀辉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胜利者的弧度。
哼，楚芳菲教出来的狼崽子......明耀辉喃喃自语。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明薇蔷的来电显示。
他盯着那个跳动的名字看了足足十秒，最终按下静音键。
停车场里，林奕暖刚关上库里南车门就剧烈颤抖起来。
她死死攥着那叠文件，指节发白。看......看见他的表情了吗？
林奕暖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居然要用利益交换才能得到这些......
楚晔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发顶：暖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手掌抚过她后背，感受着单薄脊梁下压抑的抽泣，从今以后，你就尽情发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林奕暖抬头，泪水中绽开狠绝的笑：谢谢你，阿辰。
她抚上楚晔辰的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我的母亲......
黑色库里南驶离茶楼，后视镜里，茵缘际蕙的牌匾渐渐模糊。
林奕暖降下车窗，将手伸出，感受着风的温度。
楚晔辰握紧着她另一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比任何誓言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