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古或仔2》片场。
张富贵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手里捏着那份刊登了吕佳辉影评的报纸,脸上的笑容扭曲而夸张,几乎要咧到耳根。
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嘲讽和狂喜的低笑,进而演变成近乎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江浩啊江浩!”
“你也有今天!”
他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在他那被虚荣和仇恨填满的脑子里,已经自动勾勒出了一幅无比“解气”的画面。
江浩和他的《无间道》无人问津,宣传预算捉襟见肘,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走投无路之下,竟然病急乱投医,想到了把这个被他亲手搞臭的吕佳辉重新抬出来!
“真是黔驴技穷,穷途末路了!”
张富贵得意地晃着脑袋,对着身边簇拥着他的几个跟班和剧组人员高声说道。
“你们看看!看看!”
“这就是跟我们《古或仔2》作对的下场!”
“连吕佳辉这种货色都当成救命稻草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江浩已经没人可用了!”
“说明他的电影烂到根本请不动有分量的评论家!”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还‘载入全球影视史册’?我呸!”
“吕佳辉这老小子,为了点钱,真是连最后一点脸皮都不要了,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
“谁信谁傻逼!”
他轻蔑地将报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仿佛扔掉了什么肮脏的垃圾。
“什么狗屁的《无间道》?”
“名字起得装神弄鬼!”
“也敢跟我的《古或仔》比?”张富贵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我们有的是钱!”
“有的是人!”
“宣传铺天盖地!”
“观众排队都要看我们的电影!”
“他江浩拿什么跟我斗?”
“就靠一个臭名昭着的吕佳辉和他那部没人看的破电影?”
“等着吧!”他志得意满地宣布。
“等首日票房出来,我要让全港城的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票房霸主!”
“谁才是能被载入史册的电影!”
“他江浩,只配被我踩在脚下,永远翻不了身!”
张富贵那番得意忘形的言论刚落,片场内立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热情洋溢的附和声。
如同排练好的一般。
“张导说得太对了!”
“《无间道》那种故弄玄虚的片子,怎么能跟咱们真刀真枪、热血沸腾的《古或仔2》比?”
一个副导演满脸堆笑,语气夸张。
“就是!咱们张导运筹帷幄,拍摄进度创纪录,场面比第一部宏大不知道多少倍!”
“票房霸主,非我们莫属啊!”
另一个剧务赶紧跟上,竖起大拇指。
“吕佳辉那种人说的话,狗都不信!”
“也就江浩那种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把他当个宝。张导,您就等着看《无间道》票房惨败吧!”
又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这些恭维话听起来无比顺耳,将张富贵捧得飘飘然,仿佛他已经是港城电影界新一代的教父。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热烈的奉承声浪之下,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许多在场的工作人员,尤其是那些曾经跟江浩在《古或仔》第一部合作过的核心成员。
虽然脸上挂着迎合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们嘴上夸着张富贵,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江浩的执导能力……绝不简单。
他们亲身经历过江浩在片场那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对每个镜头、每句台词、每个演员情绪状态的精准把控。
以及那种天马行空却又总能切中要害的创意。那是一种真正创作者才有的才华和掌控力。
相比之下,张富贵除了会喊“场面再大点”、“打得更狠点”之外。
在真正的电影创作上,几乎毫无建树。
全程都在依靠江浩留下的成熟剧本,和原班人马的惯性在运作。
而且,他们同样清楚。
吕佳辉的名声虽然臭了,但他毕竟曾是港城评论界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他的影响力和关注度,在特定圈层和那些还记得他往日锋芒的人心中。
并未完全消散。
他这次如此不顾一切、用尽溢美之词去吹捧《无间道》。
这种反常的举动,本身就带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这不像是一次简单的收钱办事,反倒更像是一种……
破釜沉舟的赌注?
一种隐隐的不安,在这些真正懂行的人心底蔓延。
他们嘴上奉承着张富贵,目光却偶尔会瞥向被扔进垃圾桶的那团报纸,心里暗自嘀咕。
这场对决,恐怕不会像张导想象的那么轻松。
江浩和那个吕佳辉,或许正在酝酿着什么。
只是,在这位志得意满、听不进任何逆耳之言的“张导”面前。
没有人会把这些真实的担忧说出来。
片场,依旧维持着那虚假而脆弱的繁荣。
……
青城市,沈家宅邸。
书房内,沈二河独自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份辗转送达的港城报纸。
他戴着老花镜,眉头紧锁,目光久久停留在娱乐版面上关于《古或仔2》与《无间道》的报道上。
报纸上,《古或仔2》的宣传气势汹汹,占据了大幅版面,渲染着其空前盛况和观众期待。
而关于《无间道》的报道则寥寥无几。
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那篇出自吕佳辉之手、显得格格不入的狂热影评。
沈二河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报纸上敲击着,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投资的,不仅仅是江浩这个人,更是江浩所能带来的、连接港城与内地的未来通道。
如果江浩在这次正面交锋中一败涂地,那么他之前的诸多布局和投入,都可能付诸东流。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吴秋雅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沈二河手边,柔声问道。
“二河,报纸都看半天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