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张百川看着刚刚收到的汇总战报,把电文递给了旁边的关政委。
张百川看着地图的敌我态势:“老虎口这一口咬掉了他小半个联队,山田一郎也见了阎王,香月清司这会儿,怕是在太原城里摔杯子呢。”
关政委快速看着战报“战果确实鼓舞人心,缴获也不少,可咱们的伤亡也很大,特别是719团,打阻击和最后压缩的时候,伤亡了近三分之一,骨干损失不小啊。”
一直俯在地图上的萧参谋长直起身,揉了揉眼睛:“代价不小,但还是很值,这一仗打下去,冈村宁次和香月清司那个‘铁壁合围’的步子,算是被咱们彻底打乱了套,他现在是进退两难:进怕再钻进咱们的口袋;退冈村宁次那边没法交代,我估计,他现在最头疼的不是怎么进攻,而是怎么跟上面解释这接二连三的败仗。”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代表鬼子几个旅团的蓝色箭头:“冈村宁次的目光盯着整个华北,山西这边只要不崩盘,他暂时不会亲自下场,香月清司现在是骑虎难下,你们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动?”
关政委沉吟道:“按照鬼子的死板性子,吃了这么大亏,很可能会恼羞成怒,集中力量,不顾伤亡地寻找我们主力报复。他们现在兵力还是占优,如果发疯一样扑过来,压力会很大。”
“报复是肯定的。”张百川冷笑一声:“但他想找我们主力决战?没那么容易,这茫茫大山,咱们是主,他是客,”他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让他太舒服地舔伤口。得让他一直疼着,乱着。”
他看向萧参谋长:“参谋长,命令各部队,利用这几天间隙,抓紧时间休整补充,消化缴获,治疗伤员,特别是719团,优先补充兵员和弹药,告诉钟伟,部队打残了不怕,骨架在尽快恢复战斗力,”
“是,”萧参谋长点头记录。
“另外,”张百川继续部署:“命令活动在外线的教二旅彭辉部,破袭力度再加大,不要光盯着铁路公路了,鬼子的电话线、电台中转站、小型的野战仓库,都是目标,要把他的通讯和后勤搅个天翻地覆,让他指挥不灵,吃饭拉稀,”
“内线的部队,”他手指划过根据地的腹地:“以团营为单位,继续用麻雀战、地雷战骚扰鬼子据点和小股部队,咱们刚缴获了那么多弹药,别省着用,告诉战士们,见到鬼子落单的、运输的、侦察的,就扑上去,咬一口是一口,”
关政委补充道:“政治工作要跟上,把老虎口的胜利消息传达到每一个战士和根据地的群众中去,鼓舞士气,坚定信心。同时也要提醒大家,戒骄戒躁,准备迎接鬼子更疯狂的反扑。”
“对,”张百川赞许地看了关政委一眼:“胜利了,脑袋不能发热。告诉各级干部,尤其是刚打了胜仗的,谁要是轻敌冒进,我撤他的职,”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晋西北军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八路军将士们来不及庆祝,又投入了紧张的休整和新的袭扰作战中。民兵和群众则组织起来,帮助运送物资、救护伤员、传递情报。
在三岔沟兵工厂,赵厂长兴奋地拿着几枚新复装出来的子弹和两颗造型还有些粗糙的边区造手榴弹,找到正在视察的张百川和关政委:“司令员,政委,你们看,用的就是上次搬回来的机器和原料,这子弹,膛线压得比之前好多了,手榴弹的装药也稳定了,咱们兵工厂,总算有点模样了,”
张百川拿起一枚子弹,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好,老赵,你们立了大功,有了咱们自己造的子弹手榴弹,心里就更踏实了,抓紧生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在根据地上下憋着一股劲,积极备战时,来自太原鬼子第一军司令部的情报,也被地下同志冒着生命危险送到了张百川手中。
情报内容让指挥部刚刚轻松一点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香月清司确实没有选择后撤,而是严令前线各部收缩靠拢,加强据点防御,同时,他正在秘密从豫北地区调遣一支特殊的部队——鬼子第14独立工兵联队,携带大量探雷、扫雷和筑路装备,不日即将抵达晋西北前线。
“工兵联队?”萧参谋长皱紧眉头,“香月清司想干什么?难道是觉得山路难行,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方便他的重装备推进?”
关政委思索着:“恐怕没那么简单。工兵……除了修路架桥,还能干什么?”
张百川盯着地图上鬼子据点分布的区域:“修路架桥是一个目的。我担心的是,他调工兵来,是为了对付我们的地雷战和地道战,是想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用堡垒和封锁线,把咱们根据地一点点勒死,”
他抬起头,看着两位战友:“香月清司这是换了打法,从猛冲猛打,变成了钝刀子割肉,这比单纯的军事进攻更毒辣,”
指挥部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敌人改变了策略,新的、更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
张百川打破沉默:“他有他的打法,咱们有咱们的章法,他想用工兵和堡垒困死我们,我们就偏要动起来,不仅要动,还要动得更快,更灵活,”
一个应对鬼子新策略的初步构想,开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晋西北的反扫荡作战,进入了敌我双方斗智斗勇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