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洛恒果然早早来了乾宁宫,手里还拿着一卷名册。
他屏退左右,将名册递到裴嫣面前:“你看看,这几个人选如何?”
裴嫣打开名册,见上面写着“温彦”“苏蕴”“前国子监博士沈明远”等名字,皆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
她不解地抬头:“陛下这是……”
“给乾儿选老师。”
白洛恒坐在她身边,指尖点在“温彦”的名字上:“温公学识渊博,性子沉稳,当年教过前朝太子,最懂如何教导储君。朕想请他做太子少师,你觉得如何?”
裴嫣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您的意思是……”
“下月初一,朕要正式册封乾儿为太子。”
白洛恒握住她的手,目光坦诚而郑重:“前几日在朝堂上不提,是怕太早声张,有人会借机攀附,扰了乾儿清净。如今温公他们已答应入东宫,诸事俱备,该让天下人知道,朕的嫡长子,便是大周未来的储君。”
他见裴嫣眼眶泛红,便伸手拭去她的泪:“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裴嫣哽咽着点头,将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臣妾……臣妾听说,楚凝玉公主的儿子……”
白洛恒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那都是陈年旧账了。楚凝玉是前楚公主,当年朕废楚帝之石,曾答应护她母子周全。楚念是她与前夫周云庆所生,跟朕没有半分关系。若真有私情,朕又何必让他们隐居建安城中?”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乾”字:“这是朕早为乾儿准备的,等册封那日,便系在他腰间。你看,朕何时骗过你?”
裴嫣望着玉佩上温润的光泽,又看了看白洛恒眼中的认真,心中的阴霾彻底散去。她忽然笑了,捶了他一下:“那陛下为何不早说?害臣妾担心了好几日。”
“想看看你这皇后,是不是真的信朕。”
白洛恒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温柔:“不过是朕的不是,该罚。”
白乾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抱着白洛恒的腿喊“爹爹”,小小的脸上满是好奇。
白洛恒弯腰抱起他,将那枚玉佩系在他腰间:“乾儿,下月起,你就是太子了,要跟着你的老师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好皇帝,知道吗?”
白乾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抓住玉佩,奶声奶气地说:“像爹爹一样,保护娘亲,保护妹妹!”
裴嫣靠在白洛恒肩头,看着父子俩的模样,眼角的泪又落了下来,却是甜的。
她忽然明白,有些担忧,终究是多余的。这个男人,他从来都是对自己那份忠贞……
册封太子的圣旨传遍天下那日,温彦带着几位老臣走进东宫,对着身着太子朝服的白乾行君臣之礼时,白洛恒牵着裴嫣的手站在殿外,望着那小小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
“你看,”
他低声道:“我们的乾儿,长大了。”
裴嫣点头,望着远处飘扬的太子旗,心中一片安宁……
立太子的礼乐余音尚未散尽,建安城的空气中又添了几分躁动。
这日早朝,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从西境传入立政殿,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的沉静:“启禀陛下,西域特使郑明奏报,已与疏勒、西凉等十二国达成盟约,不日将率诸国使者返回建安!”
白洛恒正把玩着案上的玉圭,闻言猛地抬眼,起身扫过堆积的奏折,竟带倒了一方镇纸。
他接过奏报,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上面还沾着些许沙尘。
“好!好一个郑明!”
白洛恒将奏报拍在御案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朕就知他能成!”
殿内群臣纷纷侧目,萧澈出列躬身道:“陛下慧眼识珠!郑大人出使西域三年,其间历经沙暴、战乱,数次身陷险境,如今终不辱使命,实乃大周之幸!”
白洛恒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沿着西域的疆域重重一划:“疏勒的汗血马、西凉的良驹,皆是百战精兵的坐骑!往年燕然人能纵横漠北,靠的就是草原战马,如今我们有了西域的良马,再辅以烽火台的预警,何愁不能踏平漠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众臣:“郑明奏报,下月初三便能抵达建安。传朕旨意,届时打开正阳门,朕要亲自率文武百官迎接!”
“陛下万万不可!”礼部尚书连忙出列,“正阳门乃国家大典所用,迎一介使臣,恐失陛下威仪……”
“威仪?”白洛恒冷笑一声。
“能为大周换来战马、盟约的人,比任何仪仗都更有威仪!郑明为朕打通西域商道,联结诸国共抗漠北,此等功绩,当得起朕的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