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微微前倾了一点身子，匕首的尖端正对着顾言的方向，随着她的话语轻轻点动：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对你就那么放心吧？”
她嗤笑一声，好像在说什么笑话：
“从那天在会场，我把你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的时候，你那双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恶毒眼神…但凡是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你肯定憋着坏，迟早要报复。我要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还能活到今天？”
顾言瞳孔紧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从那时候起就…就派人监视我？！”
“监视？”
凌千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匕首在她指尖危险地转了个圈：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配？”
说着，她似乎失去了继续废话的耐心，抬起手，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响指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应声，治疗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面那位，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提着标准的出诊箱，神态平静自若。正是顾言自以为替代了的那位定期上门的医生。
而让顾言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瞳孔放大到极致的，是紧跟在医生身后的那个男人。
那个他自以为用最后那点可怜巴巴的钱买通了的、信誓旦旦保证能帮他混进来的，医生的表亲。
顾言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手指颤抖地指着他：
“是…是你！你…你出卖我？！”
那个男人面对顾言的指控，脸上没有任何愧疚或慌张，反而带着一丝近乎讨好的的目光，对着凌千雪微微躬身。
凌千雪看着顾言那副如遭雷击、世界观彻底崩塌的惨状，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连串带着残忍快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
她笑得肩膀微微抖动，手中的匕首也随着笑声轻轻颤动，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滑稽戏终于达到了高潮。
她止住笑，用匕首的尖端虚点了点那个“表亲”，眼神充满了戏谑：
“顾言啊顾言…你以为…就凭你当掉手表换来的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钱，就能收买得了…为我做事的人？”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你一个自以为能钻进来的缝隙，看看你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没想到啊…给你个套，你还真就迫不及待地…把头钻进来了！哈哈哈哈哈…”
这毫不留情的嘲笑，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顾言最后一点尊严和侥幸彻底剐得粉碎。他浑身剧烈地发抖，脸色由灰白转为死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依旧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匕首、笑容残忍而美丽的凌千雪…这个他自以为相处多年、至少了解几分脾性的女人…此刻竟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恐怖！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凌千雪…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只是运气好、只是有点手段的女人…她是一头…蛰伏在暗处、能将猎物玩弄至死的…真正的掠食者！
他明白了，自己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从始至终，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凌千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烂泥般的顾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大街上的塑料袋。
“把他带下去，找个地方关起来。”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顾言从地上架了起来。
“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我留着他，还有用。”
“是，小姐。”
凌千雪没有再去看顾言一眼，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她穿过走廊，脸上的冰霜如同遇暖阳般迅速消融。
当她推开卧室门时，脸上已只剩下柔和与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疲惫。
卧室内，沈墨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凌千雪，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温柔而纯粹的笑容，眼神清澈：
“事情办完了？”
他放下书，轻声问道。
“嗯~办完了。”
凌千雪脸上扬起笑容，小跑了两步，直接扑到床边，踢掉鞋子，利落地翻身躺倒在沈墨身边，自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宁，声音带着点慵懒的鼻音：
“可累死我了…”
沈墨被她这带着依赖的亲昵举动逗笑，自然地伸出手，轻柔地、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后背，随口问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还非得让我在卧室待着。”
凌千雪闻言，抬起脸，下巴搁在他的胳膊上，睁着一双看似无辜又带着点狡黠的眼睛望着他，嘴角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没什么大事，就是公司那边临时有个挺重要的视频会议，几个老家伙吵得不可开交。场面有点…嗯…不太好看。我怕你在旁边听着无聊，或者被那些老油条的话影响到心情，就想着让你在卧室清静会儿呗。”
她眨了眨眼：
“怎么样，没闷着你吧？”
沈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心中柔软，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理解和纵容：
“这有啥闷的，我看书正好。不耽误你工作就好。”
他完全没有怀疑她的话，只是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凌千雪满足地嗯一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还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充充电…”
沈墨被她这依赖又可爱的举动逗笑，心尖软得一塌糊涂。
他收紧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长发。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阳光里，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安宁与亲密。
凌千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埋在沈墨颈窝里的脸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笑意的气音。
沈墨感受到她的动静，低头轻声问：
“笑什么？”
凌千雪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弯，望着他说道：
“说起来…我们俩好像都忘了件挺重要的事儿。你还欠着我…三千万呢。”
沈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的是当初她把他从酒吧带回来时，那份堪称“霸王条款”的欠条。
他脸微微泛红，声音低了些：
“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还了不少了吧。况且...我人都给你了...”
凌千雪看着他这副害羞又努力辩解的模样，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发烫的脸颊，语气带着戏谑：
“哦？你人都给我了？可是...我好像没有答应要不要啊？”
沈墨闻言，抬起头看着凌千雪的笑容，他知道这是玩笑话，于是回答道：
“那我走？”
这句话刚一出口，凌千雪几乎是想都没想，猛地凑上前，张开嘴，不轻不重地在他暴露在外的脖颈上咬了一下。
沈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轻哼一声，脖子缩了缩，感觉那一下不疼，却带着点酥麻的痒意。
凌千雪松开牙印，抬起头，眯着眼睛，用一种半是威胁半是撒娇的语气，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试试看？小墨同学…你那笔三千…不，现在利滚利，恐怕得三亿的欠款…我看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她伸出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重新埋回他颈窝，用带着鼻音、蛮不讲理却又无比依赖的语气总结道：
“所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在我旁边待着吧，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