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感受到沈墨身体的放松，知道这只受惊的大型犬终于被自己顺好了毛。
她轻笑一声，松开环抱沈墨的手臂，转而伸手，用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还有些发烫的脸颊，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带着点戏谑的宠溺：
“好了，小傻子，别瞎想了。来，给姐笑一个。”
沈墨吸了吸鼻子，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还有点别扭，但眼底的阴霾确实散去了不少，重新透出清澈的光亮。
凌千雪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还差不多。去吧，看书去吧。我腿也麻了...”
沈墨慌忙从她腿上站起来，动作有些慌乱，差点绊倒自己。
“我...我帮你揉一揉...”
凌千雪摆摆手，活动了一下脚踝，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
“不用，不过如果你想摸摸腿，你就摸吧。”
沈墨的脸“唰”地又红了：
“我...我去看书！”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回沙发，拿起那本《并购案例精析》，把自己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书页里。
凌千雪看着沈墨重新进入学习状态，侧脸恢复了专注和宁静，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敛、消失。
那双总是含着戏谑或锐利的眼眸，此刻沉淀下来，变得冰冷而深邃。
她转动办公椅，面向巨大的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内部通讯系统。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开了Lily的对话框，输入信息：
“Lily，把半小时前顶层茶水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发给我。”
“好的凌总。”
几乎不到一分钟，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传送了过来。
凌千雪移动鼠标，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个视频窗口，高清的监控画面清晰地呈现出来。
她看着沈墨专注地泡着咖啡，看着顾言“恰好”出现，看着他脸上那虚伪的、无懈可击的“友善”笑容，看着他如何一步步靠近，如何“怀念”过去，如何看似关切实则刀刀见血地...用最诛心的言语，精准地打击着沈墨最脆弱的自尊和软肋。
她看到沈墨从一开始的礼貌回应，到逐渐沉默，手指收紧，再到最后脸色发白、眼神慌乱、几乎是仓皇逃离的背影...
凌千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顾言脸上，原本就冷冽的眼神此刻更是凝结成冰，瞳孔深处仿佛有风暴在汇聚，丝丝缕缕冰冷的杀气几乎要穿透屏幕。
好...很好...
顾言。
你真是长本事了。
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心理战？挑拨离间？攻心为上？
拿沈墨的出身、拿小雨的病来戳他的心窝子？
逼他自我怀疑？逼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呵...”
她极轻地冷笑一声，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跟我玩这套...你找错对象了。”
你爱玩心理战，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是吧？
行。
我陪你玩。
玩到你哭都哭不出来。
她重新点开Lily的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Lily，立刻从项目库里，给我找出那个最难啃、最棘手、投入产出比最低、合作方最难缠、几乎注定要黄的那个垃圾项目。”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要确保，谁接谁死，毫无例外的那种。”
几秒钟后，Lily回复：
“明白，凌总。目前符合您要求的，是‘城西那块地的旧改项目’，他们的负责人出了名的难搞，条件苛刻，前期投入巨大且回报周期极长，风险评级是红色最高级，之前三任项目经理都...”
“就这个。”
凌千雪不等Lily继续回复，直接发道：
“通知人事部，即刻下发调令。”
“原项目部经理顾言，即日起调任‘城西旧改项目’全权负责人。”
“告诉他，这是公司对他的重点培养和信任，希望他‘全力以赴’，‘克服万难’，‘做出成绩’。”
屏幕那头的Lily显然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回复：
“...是，凌总。我立刻去办。”
凌千雪关掉对话框，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再次扫过屏幕上定格的、顾言那张虚伪的脸。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顾言，你不是喜欢证明自己的能力，喜欢强调过去的“亲密无间”和“左膀右臂”吗？
给你一个足够大的舞台。
去吧。
去那里，好好发挥你的才能。
我会看着你...怎么被一点一点，拖垮，耗干，直到彻底烂在那里。
她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目光转向沙发方向，沈墨正蹙眉思考着一个难题，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书页一角，神情专注而干净。
凌千雪眼中的冰冷瞬间消融，化为一片深沉的柔光。
谁让你不开心...
我就让谁，再也笑不出来。
顾言正站在会议桌的首位，意气风发地对着手下几名员工指点江山，分析着刚刚从凌千雪那里争取来的一个新项目的美好前景。
他脸上带着自信甚至有些傲慢的笑容，言语间不时暗示着自己与凌总的特殊关系以及未来的广阔前途。
想到沈墨此刻可能正沉浸在自卑和沮丧中，他心底就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顾言头也没抬，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门开了，进来的是人事部的一名高级经理和一名专员，两人面色平静，手里拿着一份正式的文件。
“顾经理，打扰一下。麻烦您稍后到人事部办理一下工作交接手续。”
顾言一愣，皱起眉头：
“交接？交接什么？我手头的项目正在关键期。”
人事经理将手中的调令文件放在会议桌上，推向顾言：
“根据公司最新人事调动安排，您从即日起，调任‘城西旧改项目’全权负责人。您当前手头的所有工作，请立刻移交给副经理。”
“城西旧改项目？！”
顾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
那个项目是集团里出了名的烂摊子！
地处偏远，拆迁难度极大，合作方极其难缠，前期投入是个无底洞，回报周期长得离谱，风险评级是红色的高危。之前三任项目经理不是灰头土脸地辞职，就是被甲方骂得抑郁，这根本就是个流放之地，谁去谁死！
顾言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有些尖锐：
“不...这不可能！谁签的调令？！这项目根本...”
“是凌总亲自签发的调令。”
人事经理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凌总特意嘱咐，这是公司对您能力的信任和重点培养，希望您能‘克服万难’，‘做出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