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容不得自己的感情世界存在半分勉强与虚假。
她要的是一个人全然真心的奔赴,而不是被技能扭曲意志的傀儡。
“更何况……”
她轻轻一笑,那笑声里带着三分傲然七分自信。
“我何须凭借外物来捆绑一个男人的心?这既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魅力和眼光的否定!”
番茄果果不解:“可宿主以前不是说彩云易散琉璃脆,不相信海誓山盟么?”
“时间量距离,岁月鉴真心。”
夏樱指尖掠过窗外泻入的月华,眸中映着清辉。
“果果啊,人心易变,本就是世间常态。但若因惧怕明日的阴晴不定,便辜负了眼前这捧皎洁月色,岂不是因噎废食,太不值当?”
“哇,怪不得统子前辈给我说,人心是世间最复杂难懂的东西。”
番茄果果一脸诧异,“看你们整日腻腻歪歪,我还以为你彻底长恋爱脑了呢!”
夏樱轻笑,声线里带着通透的洒脱,“来日未必方长,山水未必重逢。正因如此,我才更要珍惜当下,全力以赴地经营好眼前的每一刻。”
“那…若他日…他真的背弃今日誓言呢?”
“自有青锋断情丝,何须铜镜照离殇?”
番茄果果感叹:“不懂不懂!这题对于本系统超纲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那就是付出不一定有回报,真心可能被辜负!”
它老气横秋道:“怪不得人类总说,无爱一身轻,爱了发神经!”
— — —
深夜的天牢,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楚司璟蜷缩在牢房角落的茅草堆上,头发散乱,锦衣早已破碎不堪,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伤口。
耳边不断传来牢房深处凄厉的惨叫,让他止不住地发抖,仿佛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牢门前。
锁链哗啦作响,牢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廊间的火把光站立。
“是你?”
楚司璟瞳孔骤缩,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地扑到来人脚边,声音颤抖:“楚宴川…我输了,我再也不跟你争了!你已经贵为太子了…你去跟父皇求求情,饶我一命,好不好?我们…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楚宴川垂眸看着他,眼神极冷。
“谁跟你是兄弟?”
他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么?柳承旭,或者说,该叫他夜槐序。那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俯下身,一字一句道:“你,不过是个野种,根本不是楚氏皇族的血脉。”
“你胡说!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是皇子!我姓楚!”楚司璟失控地嘶吼。
楚宴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吗?”
“…为何?”
“来让你死个明白。”
他缓缓踱步,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你知道你娘柳氏,是怎么死的吗?”
楚司璟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不…不是说突发时疫吗?”
“当然不是。”
楚宴川的声音冰寒,“她是被父皇亲自下旨赐死的。咽气时,腹中还怀着你的血脉至亲,另一个同样见不得光的孽种。”
“不…这不可能…”
楚宴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字字诛心:“那你可知,她最后的归宿在何处?”
“难道…不是入殓皇陵吗?”楚司璟声音发颤。
这可是他这个儿子亲自办的。
“天真!”
楚宴川冷嗤,眼底尽是讥讽,“她竟敢用前朝余孽的脏血玷污楚氏皇脉,父皇岂容这等污秽沾染皇陵寸土?她的骨灰早已扬弃于乱葬岗,与那些无主孤魂一同腐朽。那才是她应得的归宿!”
“啊啊啊!你们好狠的心!”
楚司璟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嘶声质问,“既然早就知道…父皇为何直到今日才处置我?!”
“若不让你活着,如何能借你这根线,将夜槐序布下的所有暗桩一一牵出,连根拔起?”
楚司璟彻底瘫软在污秽的草堆上,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如同风中残烛般,倏然熄灭。
静默良久,他忽然低笑起来,声音嘶哑如同破旧风箱:
“楚宴川…你知道夏樱当初追着我跑时,是何等卑微么?我说想吃北城杏花斋的酥饼,她便顶着三伏天的毒日头,跑遍半座城…买回来,我却嫌那酥饼沾了她的汗渍,随手就赏给了街边的野狗……”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是品尝着久远的回忆:“你猜怎么着?她非但不恼,反而红着眼眶问我,明日还想吃什么……”
“我说需要银钱打点,她便捧着金银奉上…像只摇尾乞怜的猫。”
“你说她,贱不贱?哈哈哈哈……”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刺痛楚宴川,除了那段夏樱非他不嫁的荒唐岁月。
果然,闻言,楚宴川周身气息骤然森寒,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
阿樱,永远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怎么样?”楚司璟癫狂大笑,“你如今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女人,当年可是跪着求我娶她!楚宴川,你是不是很生气?”
楚宴川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你可知,她当初为何执意要嫁你?”
“自然是因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楚司璟几乎是脱口而出。
“啧!就凭你这酒囊饭袋?”
楚宴川轻嗤,“谎话说得太多,连自己都信了?那我告诉你,当年从悬崖下救了她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无耻小丑!”
他俯身逼近,继续道:“还有,你真以为当初换亲能成,是靠你和夏雪柔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算计?”
楚司璟一愣,猛地抬头:“……难道不是?”
“呵,天真。”
楚宴川声音极轻,“自然是我…默许的。你啊,错把鱼目当珍珠,捧着块顽石当璞玉,蠢得不可救药。”
楚司璟瞳孔骤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喉间挤出困兽般的嘶吼:“啊啊啊!你!”
牢门外的阴影里,刀光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剑影,压低声音:“奇了怪了,主子今日的话,比往常一个月都多。”
剑影抱臂而立:“这你就不懂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最是痛快。”
他微微侧首,补了一句:“金句,咱们太子妃亲传的!”
刀光若有所思,主子这是把言语化作薄刃,正在里头施行凌迟之刑呢。
片片都往最疼的旧伤下刀,专挑见血封喉的软肋戳。
只听牢内楚宴川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可知,明明你外祖是当朝太傅,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为何偏偏将你养成了这般…彻头彻尾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