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她突然笑出声,那笑容比冬夜的月光还冷。
偏偏带着几分荒唐,几分讥诮,听得人脊背发凉。
染血的广袖随风轻扬,宛若浴血的凤凰。
她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寒凉:
“王爷要听什么解释?”
她轻轻踢开脚边的短刀,“是解释你的女人为何带着几条疯狗围剿我?还是解释……”
她突然俯身,一把揪住秦飞雪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这位秦姑娘,是如何向本妃炫耀她与王爷的亲密关系?”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原以为战王不近女色是洁身自好,没想到……
她穿越而来,不是为了在这深宅大院里演什么争宠戏码的。
她指尖轻轻掠过衣领的裂痕,如玉的脖颈上,一道寸余长的剑气伤横亘在雪肤之上。
殷红的血珠正顺着精致的锁骨缓缓滑落,在素白的中衣上晕染开一朵朵凄艳的红梅。
“看见了吗?”
她轻笑一声,指尖沾了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再偏半寸……你现在该对着我的尸体问怎么回事。”
楚宴川的瞳孔骤然紧缩,那道刺目的伤痕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推动轮椅,想去拉她的手:“阿樱……”
她如避蛇蝎般后退半步,眼中寒芒乍现:“别碰我!”
“楚宴川。”
夏樱平静地打断他,声音淡得像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清冷的月华为她镀上一层银辉,挺直的背脊如同永不弯曲的青竹。
那染血的衣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破碎却仍不屈的战旗。
“我夏樱自入府以来。”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冷如碎玉,“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月光在她眼中凝成薄霜:“倒是王爷,你……连最基本的承诺都守不住。
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此为止。”
最后四个字落下时,她从衣袖中掏出当初那张协议。
刺啦!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碎纸如雪片飘落。
有几片沾了殷红,恰似被风雪打落的残梅。
男人竟从轮椅上霍然起身,玄色大氅滑落在地。
可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一缕消散的冷香……
“阿樱!”
“滚。”
夜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袂,青丝在风中扬起决绝的弧度。
那背影决绝得仿佛要走进月光里再也不回来。
【直播间弹幕突然静止三秒,继而疯狂刷屏】
[啊啊啊!这好像在撕婚书一般诛心啊!]
[呵,男人!!]
[这哪是伤口?这是诛心的刀!]
[王爷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
[樱姐别走!我帮你揍渣男!]
[樱姐要不要听听他解释?!]
月光如水倾泻,在落霞院的青石小径上铺开一层碎银。
夏樱的鹿皮短靴踏过霜痕,每一步都惊起细小的光尘。
木门扉被推开时,暖黄的光晕裹着猪肚鸡的浓香扑面而来。
炭火煨着的砂锅“咕嘟”作响,白雾在梁间缠绕,却化不开她颈间那道刺目的殷红。
追风和逐月同时脸色大变。
“主子,您受伤了!”
“都怪我们没有陪着您……”
夏樱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衣袖:“慌什么?小事。”
她随手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追风,指尖轻点顶端的按钮。
“追风,把这个交给楚宴川。告诉他,按这里就能听见真相。”
刚才,她只是……
那一刻,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却不代表会任人泼脏水。
从秦飞雪出现开始,她就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待追风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夏樱快速回房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然后,神色如常在饭桌前坐下。
她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细细咀嚼后,又夹了一块猪肚。
“满喜,做得不错!鸡肉滑嫩不柴,猪肚脆而不硬,这道猪肚鸡可以出师了。”
她声音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纷争都未曾发生。
“下次多放三分白胡椒,冬日里更暖胃。”
满喜连忙应下:“是,属下记下了。”
夏樱给了她一本食谱,她最近都留在府中潜心学习。
看到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受到王妃的肯定,满喜心里美滋滋的。
追风和逐月都有自己擅长之事,她觉得自己也得努力学有所长才是。
番茄果果非常不安:“宿主,你没事吧……”
夏樱舀了勺热汤,轻轻吹了吹,在脑子里回复它。
“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谁还不遇见几个渣男呢?”
“宿主……”
番茄果果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个念头直接掐断了声音。
“闭嘴!别妨碍我吃饭!”
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窗外北风卷起枯枝,刮得窗棂“咯吱”作响。
逐月却是发现,主子映在窗纸上的剪影,比院里的冰凌还要冷上三分……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
[樱姐表面淡定吃饭,心里已经在想怎么刀人了吧]
[樱姐,饭菜是无辜的!]
[抱抱我樱姐!]
[楚宴川你完了.jpg]
【叮!今日直播结束……】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夏樱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
积分和功德值的数字逐日上涨。
这才是真正让她安心的东西,不是王府的荣华,不是王妃的头衔,也不是不靠谱的男人……
而是这些实实在在,能握在手里的底牌。
******
飞鸿院。
楚宴川静坐在紫檀木桌案后,指尖抵在眉心。
案上放着的支录音笔被烛火镀上一层橘红,却映不暖他眼底的寒意。
眼前又浮现那道血痕,蜿蜒在她白皙如玉的颈间,像雪地里刺目的朱砂。
还有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刺得他心脏抽痛。
头一回明白,心如刀绞,竟是这般滋味。
“她如何了?”
追风语气平稳:
“回王爷,王妃表面说没事。但属下觉得……这都是表象。
有时候,表面越是风平浪静,下面越是暗流汹涌。”
她顿了顿,素来寡言的性子竟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王妃心善,从不是主动惹事的性子。
由始至终,都是秦飞雪在挑衅。
王妃伤人,必定是那人活该!”
楚宴川指尖微颤,眼底暗潮翻涌:
“本王知道。你回去伺候吧。”
“是。”
追风躬身退出,与匆匆进来的玄一擦肩而过。
“玄一参见王爷。”
楚宴川缓缓抬眸,语气冰寒:
“今日,本该是你们护卫王妃。为何擅离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