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死寂得像一座坟墓。
十二国代表,就是这座坟墓里还没凉透的陪葬品。
那张被松原真永用名刀“鬼切”砍过,却连白印都没留下的合金会议桌,此刻像一面漆黑的镜子,映出他们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
“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法国代表,一个向来以浪漫和优雅着称的老绅士,此刻却像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老人,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什么狗屁的谈判,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宣判。”
“他们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意图。”英国代表科林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与挫败,“异能锁是鱼饵,历史赔款是放血,秘境共享……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们要垄断未来!”米国代表巴顿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压抑着声音低吼,“他们要用我们所有国家的资源,去供养他们一个国家!这群该死的……”
他骂不下去了。
因为那个玩着消消乐的男人身影,仿佛还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在神明面前,凡人的咒骂,连噪音都算不上。
“我……我不甘心!”日本代表松原真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手中断掉的刀,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大和民族的荣耀,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我们不能签!绝对不能签!”
“不签?”科林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不签,明天异能锁的价格就不是十万美金了,可能是二十万,三十万。不签,我们国内的烂摊子谁来收拾?等那些四级、五级的怪物把我们的城市夷为平地,我们连跪下来求他们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们可以自己研发!”松原真永嘶吼道,“我们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
“研发?”巴顿惨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科林,告诉他,我们‘哨兵’计划的最新进展。”
科林闭上眼,痛苦地说道:“我们的‘哨兵’芯片,在植入三级觉醒者体内后,成功率不足40%。植入四级觉醒者……成功率是零。所有实验体,全部脑死亡或者变成了只会流口水的疯子。而华夏的异能锁,能锁死四级,甚至……可能对五级都有用。”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松原真永心中最后一点火苗。
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德国代表一脸颓然。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就在这时,巴顿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他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引诱夏娃的毒蛇,“华夏人有句古话,叫‘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们没发现吗?”巴顿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那个神明一样的男人,李玄霄,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显然对这种俗事不感兴趣。真正主事的,是那个叫玉怀的笑面虎,还有那个脾气暴躁的陆瑾。”
“尤其是那个陆瑾!”巴顿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看起来年轻气盛,实力强大,但这种人,往往最好面子,最重所谓的‘武者荣耀’。松原先生,你的剑道修为,在你们国内也是首屈一指吧?”
松原真永一愣,随即明白了巴顿的意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是想让我……去挑战他?”
“不是挑战,是‘请教’!”巴顿加重了语气,“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你们武士道最谦卑的姿态去请教。如果他赢了,我们认栽。如果他输了……哪怕只是被你逼退半步,我们就能拿回一丝主动权!至少,可以把那个该死的秘境共享条款给去掉!”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这太疯狂了!
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可是,看着桌上那份如同卖身契的条约,他们又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我去!”松原真永咬碎了牙,血从嘴角渗出,“为了大和民族,我愿意赌上一切!”
……
与此同时。
三一门后山,一处露天茶座。
李玄霄已经回到了他那张专属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继续着他的消消乐大业。
张之维和陆瑾、玉怀则围坐在一张石桌旁,喝着茶,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
“师兄,你刚才在会场上真是帅爆了。”张之维嘿嘿一笑,举起茶杯,“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光玩游戏就把那帮洋鬼子吓得快尿裤子了。这叫什么?哦,对了,这叫‘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陆瑾嘴角抽了抽,黑着脸道:“师父,您能正经点吗?什么叫装逼?”
“怎么不正经了?”张之维眼睛一瞪,“我这是在夸师兄呢!你看师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一心只有消消乐,这是何等的境界!这叫‘道法自然’,懂不懂?”
李玄霄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过,又是一阵“Amazing”的音效响起。
玉怀在一旁微笑着,给几人续上茶水,说道:“玄尊的威慑,是谈判的基石。不过,那群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范。”
“哦?”张之维来了兴趣,“他们还想耍什么花样?”
玉怀笑了笑,指了指山下一个方向:“我们的‘客人’,好像有动静了。”
只见山下,通往后山的必经之路上,一个穿着和服、手持断刀的矮小身影,正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朝着山上走来。
正是松原真永。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走到半山腰时,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以一种古怪的腔调,运足真气,大吼出声:
“大和剑道传人,松原真永,恳请华夏陆瑾天师……赐教!”
声音滚滚如雷,传遍了整个后山。
陆瑾正端着茶杯,闻言手一抖,差点把茶水给洒了。
“噗——”张之维一口茶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赐教?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脑子被驴踢了?他哪来的勇气?”
陆瑾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算什么?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一个手下败将,一个连会议桌都砍不断的废物,竟然敢跑到三一门的地盘上来挑战自己?
他是在瞧不起谁?
“找死!”
陆瑾“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身上真元鼓荡,一股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就要直接出手,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碾成飞灰。
“哎,等等。”
李玄霄的声音淡淡响起,他终于放下了手机。
陆瑾的动作一滞,恭敬地回过头:“掌门师兄。”
李玄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平静地看向山下的松原真永,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夏蝉。
“人家这么有诚意,来都来了,不见一面,不合我们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
张之维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师兄,你的意思是?”
李玄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陆瑾,你去。”
“是!”陆瑾躬身领命。
“不过,”李玄?????霄话锋一转,“别动手。”
“啊?”陆瑾愣住了。
不动手?那怎么“赐教”?
“对付这种货色,动刀动枪的,太掉价。”李玄霄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一盘花生米,“用那个。”
陆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彻底傻眼了。
花生米?
用花生米去对付一个四级高阶的剑道大师?
这……这比直接杀了他还侮辱人啊!
张之维在一旁已经笑得直拍大腿:“妙啊!师兄,你这招杀人诛心,简直是艺术!我都能想象到那家伙的表情了!”
陆瑾嘴角疯狂抽搐,但还是从盘子里捏起一粒花生米,深吸一口气,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山道上。
松原真永摆出了一个剑道的起手式,全神贯注,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赢!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正是陆瑾。
陆瑾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就像在看路边的一条野狗。
“就是你,要找我赐教?”
松原真永瞳孔一缩,陆瑾的出现,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沉声喝道:“请陆天师,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手中的断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取陆瑾的咽喉!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剑道修为,快、准、狠!
他自信,就算是同级别的强者,也绝对不敢硬接!
然而,陆瑾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一弹。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一粒平平无奇的花生米,后发先至,精准地弹在了松原真永的断刀刀身上。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
在松原真永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粒小小的花生米,仿佛蕴含着一颗星球的力量。
他手中的断刀,连同他灌注在其中的所有剑意和真元,瞬间被击溃。
“咔嚓!”
断刀从中间炸开,化作无数碎片,四散纷飞。
而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刀柄,涌入他的手臂,冲进他的四肢百骸!
“噗!”
松原真永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山壁上,又滚落在地,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彻底昏死过去。
从头到尾,陆瑾甚至没有挪动过一步。
他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松原真永,撇了撇嘴,吐出两个字。
“垃圾。”
说完,转身便走,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而在山顶的茶座,通过一面水镜看到这一幕的张之维,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哎哟喂……不行了……笑死我了……花生米……哈哈哈哈……这事能让我笑一百年!”
玉怀也是忍俊不禁,摇着头道:“玄尊此举,算是彻底打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李玄霄重新拿起手机,淡淡地说道:“一群苍蝇,太吵了。”
这一夜,对于十二国代表团来说,是地狱。
当他们看到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回来的松原真永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巴顿的脸,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所谓的“从内部攻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不仅没有拿回任何主动权,反而把最后一点尊严,也输得干干净净。
“签吧。”
科林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屈辱、不甘、愤怒……所有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
巴顿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正准备接受这屈辱的命运。
突然,他口袋里一个经过最高级别加密的卫星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
巴顿猛地一震,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会打。
他颤抖着手接起电话。
“总统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总统沉稳的声音,而是一阵夹杂着爆炸声和凄厉惨叫的、无比惊恐的咆哮:
“巴顿!出大事了!”
“‘贝希摩斯’……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