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市长,你这是?”
刘江之前全完沉浸在自己的后悔之中,陈绍华什么根基,他自然清楚,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陈绍华竟然是周老的女婿。
这可要了他的命。
周家啊!
他送礼都找不到门的存在,竟然招惹了他们,这可怎么办?
太投入,导致根本就没有发现张松年的秘书何宁,正站在他身侧的位置,笑盈盈的盯着他,在此刻刘江的眼里,这家伙就像是条准备咬人的毒蛇,让他心生恐惧。
刘江捂着腮帮子,他堂堂一个副市长,总不能在外说自己因为后悔,而抽自己耳光吧?
只能遮掩道:“牙疼,我这是老毛病犯了,打两下,缓和一下。”
“牙疼?”
何宁显然不会相信刘江的任何话,他眼神中带着审视的犀利,盯着刘江好一会儿,才笑出声:“刘副市长,牙疼虽然不是什么病,可疼起来还挺要命的。”
“可不是?吃不好睡不香,做什么事都耽误。”刘江附和道。
他只是想通过拖延和观察,发现何宁找上自己的目的。
至于何宁个人找他,他觉得不太可能,刘江是常务副市长,级别要比何宁高了三个级别,可不是何宁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办公室副主任可比的。
可要命的是,何宁是张松年的秘书。
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如今没有宰相了,可何宁还是仗着张松年的身份,狐假虎威。
对此,刘江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仕途,一把手身边的一条狗,也会高人一等。
这是常态。
比靠山,他没法比;比职务,更是没法比。
一切都被压得死死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在官场,秘书这个职位虽说级别不高,但是一把手的秘书,在单位里,哪怕是单位副职,也不敢对指手画脚,这被视作是对一把手权威的挑战。
只能上赶着巴结,想着怎么打发了何宁才好。
见何宁迟迟没说出目的,刘江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
“何主任,领导还有什么吩咐?”
“听说刘副市长和汉隆集团的陈总关系很好,之前汉隆集团在江城发展也非常迅速。可是最近一年多,汉隆集团的产业在不断的外移,留在江城的产业,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领导的意思,就是问问:这里面有没有误会?”
何宁说完,双眸死死的盯着完全慌了神的刘江,这里面的曲直,他最有发言权。
刘江急忙反驳:“没有,没有误会,我对汉隆集团一直是支持的。”
“如此最好,领导明天准备上午去。当然,刘副市长,领导希望你跟着去的时候,想好该怎么说。”何宁也不看被吓得不轻的刘江,转身就走了。
汉隆集团的崛起,确实有刘江的支持。
不过,他的支持和普通人理解的支持并不一样,贪婪的刘江并没有想着政绩之类的,而是想着将汉隆集团发展起来之后,占为己有。
手段多了去了,债务,各种行业的检查,都能让陈绍华最后俯首。
之所以没有下手,一来,刘江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陈绍华,管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
在经商方面,陈绍华的能力是被刘江所认可的。
其次,陈绍华的反抗。
没错,陈绍华当然不愿意把一手创办起来的集团,最后拱手让人。
还得给刘江打工。
这就是商人的无奈,面对官场,除了躲避,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民不与官斗,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赢的希望。
转机出现在一年多以前,陈泽发现了汉隆集团的困境,将一份甩掉包袱的财务计划交给了陈绍华,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是这么多年了,他绝对不会怀疑儿子的能力。
走出江城,甚至走出楚北省的汉隆集团,虽说发展上停滞了一段时间。
可套在身上的枷锁没了,让陈绍华终于可以松口气。
当时的陈泽,并没有想到刘江和陈绍华的关系中,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甚至还有事后吞掉陈绍华产业的暗手,而是站在经营的角度出发,对汉隆集团大刀阔斧的进行产业转移。
大量的公司资产被抛售,大量的产业换成了资金。
大大缓解了汉隆集团在财务上的困境,资产负债率也从90多,下降到了如今的会60左右,还在进一步的下降。
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将负债控制在50左右,那么集团的财务状况就将彻底的改变。
走到这一步,刘江对陈绍华的威胁已经彻底没有了,唯一留下的只是部分在江城的产业中,他的干股部分。
这是最后的尾巴,需要处理。
当然,这个秘密对陈绍华来说,远远没有比刘江对陈绍华的威胁要大。
一旦暴雷,倒霉的肯定是刘江,陈绍华虽然也会跟着倒霉,一来,只是个从犯;二来量刑的标准不一样。
事到如今,刘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虽说最后的手段没有用出来,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刘江的心思。
失魂落魄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整个人瘫软的就像是一滩烂泥,有口气将茶杯中的水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才缓和了心头因为害怕而造成的心颤。
怎么办?
才能过关?
刘江想破头,也不知道陈绍华有任何理由放过他。
更让他害怕的是,他以为隐秘的控制了汉隆集团,可周围的班子成员,仿佛一个个都知道似的,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惊恐。
这些人是等着他下手的时候,然后来个渔翁得利,还是之前就知道陈绍华是周老的女婿?
哪怕陈绍华的身份还是个商人,恐怕最后等刘江下手的时候,罪名都将由他背负,但是好处多半落不到自己的手里。
此刻,刘江心中的胆气全无,仿佛身体中的力量被抽空了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坐在椅子上,刘江不由苦笑摇头:“原以为我谋划了一切,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替他人背锅。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
也许只有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当事人才会发现一切的阴谋,可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力挽狂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