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霍格沃茨，阳光透过高耸的彩色玻璃窗，在古老的石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旧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魔法尘埃混合的气息。这本该是探索城堡秘密、适应新课程的惬意时光，然而，一种异样的、带着恐慌的暗流却在低年级学生中悄然涌动。
“什么鬼！？”一声足以震落塔楼灰尘的咆哮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炸开。小天狼星·布莱克猛地从一张舒适的扶手椅里弹起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通知单，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世界末日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开学考试？！现在？！才开学一个星期！梅林的开裆裤啊！他们是不是嫌我们被楼梯耍得团团转还不够累？是不是要把我们统统变成只会念书的康沃尔郡小精灵才甘心？！”
他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在铺着厚厚红金地毯的休息室里焦躁地踱步，浓密的黑发随着动作甩动。那张通知单在他手里哗啦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绝望——上面清晰印着麦格教授严厉的笔迹：为评估新生基础及分班教学，兹定于本周五举行魔法理论、魔咒原理及魔药基础综合测验。
“愣着干什么！”另一个同样炸毛的声音响起。詹姆·波特原本正试图用魔杖把一张废羊皮纸折成会飞的青蛙，此刻也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顶着一头更加桀骜不驯的乱发，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棕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恐慌和“必须做点什么”的激烈光芒。“赶紧学习呀！再不学就等着考零蛋然后被麦格教授用眼神凌迟吧！我可不想开学第一周就被关禁闭关到圣诞节！”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在身边堆积如山的靠垫、巧克力蛙包装纸和几本崭新的、几乎没翻过的课本里疯狂翻找，试图找出他那本《标准咒语，初级》。
“学习？”小天狼星停下脚步，用一种看巨怪的眼神看着詹姆，“哥们儿，你看看这堆东西！”他夸张地用手扫过旁边小桌上堆得摇摇欲坠的课本——《魔法理论入门》厚得像城墙砖，《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散发着古怪的植物气息，《魔法药剂与药水》的封面还在诡异地冒着泡泡。“我们连这些书的第一章都没啃完！弗立维教授念咒语像唱歌，斯普劳特教授讲草药像哄小宝宝睡觉，斯拉格霍恩？他除了夸莉莉熬的疥疮药水‘完美’还会说什么？指望靠我们自己？不如指望巨乌贼上岸给我们跳踢踏舞来得实际！”
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击中了他。他猛地站定，脸上那副世界崩塌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带着狡黠的亮光，嘴角咧开一个坏笑。“等等……先不用急！急也没用！”他抬手阻止了詹姆试图把《标准咒语》塞进耳朵里的疯狂举动。
“快说快说！有什么妙招？”詹姆立刻凑过来，眼镜片上反射着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小天狼星得意地扬起下巴，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我真是个天才”的光芒：“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他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个名字，“那个斯莱特林的学霸！全科o！他肯定早就把书翻烂了！现在这个时间，他绝对、百分百、已经泡在图书馆那个发霉的角落里，用他那双冷冰冰的灰眼睛把书上的字都刻进脑子里了！咱们去找他！”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艾德里安就是霍格沃茨图书馆里的固定景观。
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詹姆眼中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他的表情从热切期待直接垮塌成极度的抗拒和厌恶，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什——么？！找他？那个傲慢的、说话拐弯抹角、走路像巡视领地的孔雀、看人永远像在看地精的莱斯特兰奇？我宁愿自己啃书啃到门牙掉光！宁愿去亲斯内普熬的坩埚！宁愿被皮皮鬼的臭蛋砸一整天！也绝对、绝对不去找他！”詹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乱蓬蓬的头发更加狂野，仿佛光是听到艾德里安的名字就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哦，得了吧，詹姆！”小天狼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完全无视好友的激烈抗议，“面子重要还是及格重要？想想麦格教授失望的眼神！想想你爸妈收到成绩单的表情！想想以后波特家代代相传的笑话：‘瞧，那个开学第一周就考零蛋的波特！’”他模仿着某种尖刻的腔调，成功看到詹姆的脸又白了一层。“我可不管你呢，反正我可不想挂科然后被斯内普那家伙用鼻孔嘲笑一辈子！你不去？那我自个儿去！等着瞧，我绝对能搞定艾德里安！”他抓起自己那本崭新的、只在第一页签了大名的《魔法理论入门》，转身就要往肖像洞口冲。
“等等！小天狼星！”詹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抓住好友的袍子后摆，脸上交织着挣扎、屈辱和对挂科的深切恐惧。“你……你真觉得他会帮我们？我们可是格兰芬多！而且……而且我上次在走廊还故意撞掉过他的书……”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心虚。
“哈！我就知道！”小天狼星得意地转身，用力拍了拍詹姆的肩膀，“放心吧！看我的！对付艾德里安，我有的是办法！走！”他不由分说，拽着满脸写着“视死如归”和“我脏了”的詹姆，像两股旋风一样冲出了格兰芬多塔楼，留下休息室里一片狼藉和目瞪口呆的低年级学生。
角落里，莱姆斯·卢平从一本摊开的《魔法理论入门》上抬起头，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他视力很好），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身边同样一脸茫然、正试图把一块滋滋蜜蜂糖粘在羊皮纸上做标记的彼得·佩迪鲁。“看来，”卢平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疲惫，“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彼得。”他拿起羽毛笔，认命地开始勾画书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符号和拗口的理论阐述。彼得茫然地“哦”了一声，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糖，也笨拙地翻开了书页，只是眼神依旧飘忽，显然还没完全理解“靠自己”的严峻含义。
不远处，正和玛丽·麦克唐纳低声讨论一个变形术细节的莉莉·伊万斯，自然也听到了小天狼星那惊天动地的宣言和詹姆最后那屈辱的妥协。她抬起头，漂亮的绿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红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真是鲁莽又幼稚，”她清脆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指望临时抱佛脚，还是去找……算了。”她没再说下去，重新低下头，用娟秀的字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对她而言，考试是挑战，更是证明自己的机会，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简直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
当小天狼星拽着不情不愿的詹姆，像两个迷路的攻城锤一样撞开霍格沃茨图书馆那沉重橡木大门时，一股混合着旧书卷、羊皮纸尘埃和某种古老智慧沉淀的静谧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让两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午后的阳光透过高耸的拱形窗户，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森林，一直延伸到阴影笼罩的深处。只有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书页翻动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制造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
几乎不用费力寻找，小天狼星锐利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靠近一扇巨大彩窗下的一张深色长桌。那里仿佛存在着一个独立的气场，将周围的静谧都吸附了过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把自己埋在了书堆里。油腻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苍白而专注的脸。他面前摊开着至少三本厚重的大部头——《高等魔药理论》、《稀有魔法成分提纯》以及一本封面画着狰狞魔法生物解剖图的《黑魔法防御：毒性与解咒》。他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疯狂地移动，留下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复杂而精确的笔记，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他紧抿着薄薄的嘴唇，眉头深锁，全身心沉浸在那个由魔药配方和魔法理论构筑的精密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仿佛图书馆里只有他和那些散发着墨水与古老知识气息的书卷。
而坐在他对面的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则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他同样在看书，姿态却是一种近乎艺术般的慵懒与优雅。他只摊开了一本书——同样厚得吓人的《高等魔药理论》，但书页在他修长的手指下被翻动得从容不迫。他微微斜倚在深色的高背椅里，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深黑色的校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窗，在他深黑微卷的头发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衬得那双低垂的冷灰色眼眸愈发深邃。他看得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偶尔抬起的指尖会轻轻划过书页上的某个段落，停留片刻，仿佛在无声地与那些艰涩的理论进行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对话。他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旁边是一小碟精致的、没怎么动过的柠檬雪宝。整个场景静谧得像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小天狼星深吸一口气，拽着还在做最后挣扎、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形人的詹姆，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附近几个拉文克劳学生不满地抬起头。
“嘿！艾德里安！”小天狼星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那份热络和熟稔还是打破了桌子周围的宁静结界。他毫不客气地拉开艾德里安旁边的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把手里那本崭新的《魔法理论入门》像扔垃圾一样“啪”地丢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斯内普的羽毛笔猛地一顿，在羊皮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难看的墨痕。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冰冷刺骨、饱含着被打扰的极度不悦和毫不掩饰的嫌恶光芒，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钉在闯入的两人身上，尤其是在看到詹姆·波特时，那厌恶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冰霜。他薄薄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诅咒什么。
艾德里安翻动书页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冷灰色的眸子如同平静无波的深潭，视线先落在桌面上那本格格不入的崭新教材上，然后才移到小天狼星那张写满“快帮帮我”的脸上，最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扫过站在小天狼星身后、浑身僵硬、眼神飘忽、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的詹姆·波特。艾德里安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却足以让詹姆感到芒刺在背的弧度——那是一个混合了了然、一丝玩味和“果然如此”的微妙表情。
“布莱克，”艾德里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他特有的、介于少年清朗和青年沉稳之间的质地，在图书馆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有穿透力，“以及，”他的目光落在詹姆身上，语气平淡无波，“波特。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组合。图书馆的宁静让你们感到不适？”他的措辞礼貌，但那“意外”和“宁静”两个词，被他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揶揄。
小天狼星完全无视了斯内普那能冻死人的目光，也自动过滤了艾德里安话里的潜台词。他身体前倾，胳膊肘大大咧咧地撑在桌面上，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最灿烂、最具说服力的笑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艾德里安！救命！看在梅林的份上！开学考试！你听说了吧？就是那个该死的、毫无预兆的、想把我们新生一网打尽的恐怖考试！”
艾德里安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红茶，轻轻吹了吹袅袅的热气，小啜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他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小天狼星，仿佛在说：然后呢？
小天狼星被这无声的注视看得有点发毛，但为了及格，他豁出去了。“你看，哥们儿！”他指了指艾德里安面前那本翻了大半的《高等魔药理论》，又指了指自己那本崭新的《魔法理论入门》，语气更加恳切（或者说，更加死皮赖脸），“你，天才！全科o！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肯定跟玩儿似的！我们呢？”他夸张地摊开手，指了指自己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詹姆，“我们连书皮都没捂热乎！特别是魔药！斯拉格霍恩讲得跟摇篮曲一样！那些坩埚、鼻涕虫、豪猪刺……梅林的胡子啊！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斯内普嘴角勾起的那抹极其讽刺、极其冰冷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巨怪的脑子”。
“所以？”艾德里安终于放下了茶杯，陶瓷杯底与木质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十指交叉，随意地放在摊开的书页上，身体微微后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天狼星，那姿态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独角戏。“你们两位格兰芬多的勇士，闯入斯莱特林的‘领地’，”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脸色愈发阴沉的斯内普，“就是为了向我倾诉你们对魔药课的……深切感悟？以及对考试公平性的……合理质疑？”
“当然不是！”小天狼星立刻接口，眼神热切得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艾德里安！兄弟！表亲！看在从小一起炸过布莱克老宅花园地精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划个重点？或者……呃……借你的笔记看看？就一眼！我们保证看完就还！绝不弄皱一个角！詹姆可以发誓！”他猛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神游天外的詹姆。
詹姆像被针扎了一样回过神，接触到艾德里安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生吞了一只火蜥蜴。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在艾德里安那无形的压力和小天狼星“凶狠”的眼神逼视下，最终极其艰难、极其屈辱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发……发誓……”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斯内普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极致嘲讽的冷哼，如同毒蛇吐信。他重新低下头，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动的力度更重了，仿佛要将那被玷污的纸面戳穿。
艾德里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活宝，一个热情似火、没脸没皮，一个别扭抗拒、如坐针毡。图书馆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那双冷灰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一丝无奈？一丝好笑？或者仅仅是觉得这出闹剧浪费了他的时间？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寂静在小天狼星和詹姆的感觉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艾德里安缓缓地、动作优雅地伸出手，没有去碰小天狼星那本崭新的教材，而是探向他放在桌角的一叠整整齐齐、边缘如同刀裁般笔挺的羊皮纸笔记。
小天狼星和詹姆的眼睛瞬间亮了！希望之火熊熊燃烧！尤其是詹姆，似乎觉得忍受这点屈辱也值了！
然而，艾德里安的手指并没有落在那叠代表着知识圣杯的笔记上。他的指尖在距离笔记一寸的地方停住，然后……极其自然地转向，拿起了旁边那碟精致的、几乎没动过的柠檬雪宝。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新酸香的糖果。
就在小天狼星和詹姆充满希望的目光注视下，艾德里安慢条斯理地将那颗柠檬雪宝放进了自己嘴里。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品味那瞬间在舌尖炸开的、强烈的酸味和随之而来的甘甜。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气死人的从容。
他细细品味了几秒钟，才重新看向表情已经从希望巅峰跌入绝望谷底、仿佛被施了石化咒的两人。艾德里安优雅地舔了舔沾着一点点糖霜的唇角，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一种近乎促狭的光芒，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小锤子，精准地敲碎了小天狼星和詹姆最后一丝幻想：
“笔记？”他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布莱克，我想你误会了。我的笔记，”他的目光扫过自己那叠整齐得令人发指的羊皮纸，“只记录我认为值得记录的东西。至于考试重点……”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小天狼星那本崭新的、只在扉页签了大名的《魔法理论入门》，又扫过詹姆那空空如也的双手（他连书都忘带了），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恐怕，整本书都是。”
“整……整本？！”小天狼星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打破了图书馆的静谧，引得远处的平斯夫人投来一道严厉如刀的警告目光。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里，英俊的脸庞彻底垮掉，写满了“完蛋了”“没救了”“我要死了”。
詹姆的脸则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绝望、愤怒和被戏耍的屈辱上。他死死瞪着艾德里安，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你……你耍我们！”他从牙缝里挤出控诉。
“耍你们？”艾德里安轻轻挑眉，动作优雅地又捻起一颗柠檬雪宝，这次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指尖把玩着，糖球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泽。“我只是陈述事实，波特先生。知识没有捷径，尤其是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图书馆深处那浩瀚如烟海的书架，“去翻翻书？或许运气好，能碰到一只会划重点的索引精灵？”
斯内普的肩头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冰冷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小天狼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石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再次引来平斯夫人愤怒的瞪视。他指着艾德里安，手指因为气愤（主要是绝望）而微微颤抖，“你……你够狠！行！你见死不救是吧？好！詹姆，我们走！我就不信了！凭我们俩的聪明才智，一个晚上还啃不下这点东西！”他一把抓起桌上那本崭新的《魔法理论入门》，像举着一面战旗，又像是举着一块沉重的耻辱碑，拽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詹姆，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背影充满了悲壮和“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
艾德里安看着那两个消失在巨大书架间的、带着熊熊怒火的背影，慢悠悠地将指尖那颗柠檬雪宝放回碟子里。他重新拿起那本《高等魔药理论》，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页，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只是，在他低垂的眼帘下，一丝极淡、极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的、纯粹属于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笑意，在那双冷灰色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快得无人捕捉。
“愚蠢。”对面传来一声冰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斯内普头也没抬，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更加用力、更加尖锐的痕迹。
艾德里安翻过一页书，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没有回应斯内普的评价，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微凉的红茶。阳光透过彩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图书馆重归寂静，只有书页翻动和羽毛笔沙沙的声响，如同知识与时间共同流淌的低语。那场突如其来的“恐怖”考试带来的喧嚣，仿佛被这古老的智慧殿堂无声地吸收、消弭，只剩下两个格兰芬多仓皇逃离的背影，以及一个斯莱特林学霸指尖残留的、淡淡的柠檬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