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的宁静被纳威·隆巴顿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撕裂。他像一颗被巨怪追打的土豆，连滚带爬地冲进校长办公室，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教、教授！不好了！神……神秘人！他……他在城堡大门！！”纳威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指向楼下。
正愉快地让一颗柠檬雪宝在指尖跳舞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动作猛地一滞。湛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穿透了纳威的恐惧。“什么？！”老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有人员伤亡吗？防御结界被攻破了？！”
纳威喘着粗气，疯狂摇头：“没、没有！他……他没攻击！就站在大门台阶上，表情……表情特别迷茫！”纳威努力回忆着那诡异的一幕，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巨大的困惑，“他……他逢人就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鼻子哪去了？’”纳威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补充道，“看起来……好像是……傻了？”
邓布利多：“……”
老校长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住了，那颗柠檬雪宝无声地滚落在铺着星月图案的地毯上。
“傻了？”邓布利多重复道，湛蓝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完全无法理解”的茫然。
***
霍格沃茨校医院弥漫着浓烈的白鲜香精和镇定药水的气味。庞弗雷夫人如临大敌，魔杖紧握，脸色比斯内普的坩埚底还黑。病房中央的病床上，坐着（或者说，蜷缩着）一个让整个魔法界闻风丧胆的身影——伏地魔。
但此刻的“黑魔王”，全然不见往日的阴鸷与威压。他那标志性的蛇脸苍白得像个劣质的石膏面具，狭长的红色瞳孔里盛满了孩童般的迷茫和不安。他裹着一条过大的病号毯子，光秃秃的脑袋微微歪着，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毯子的毛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阿巴……阿巴……阿巴……”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站在床边，表情都堪称精彩。斯内普的脸绷得像块千年寒冰，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床上那个“阿巴阿巴”的生物，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畸形变种。邓布利多则眉头深锁，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一丝荒诞的探究。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压低声音，“检查结果怎么样？”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都带着冰碴子。他上前一步，动作僵硬得像被施了石化咒，用魔杖尖端小心翼翼地释放出几道柔和的探查魔咒光芒，扫过伏地魔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光芒在伏地魔后脑勺一个明显的、微微肿起的鼓包处停留了许久。
“嗯……”斯内普收回魔杖，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极度的不情愿和科学性的严谨，“的确是失忆。而且是极其彻底的记忆清除。大脑封闭术的屏障……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准确的措辞，“还伴随着……显着的心智退化现象。从认知能力和情绪表现来看，退化程度接近……学龄前儿童。”
“心智退化？”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原因呢？仅仅是头部撞击？”
斯内普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精神折磨：“不，我还没说完。”他指向伏地魔后脑的鼓包，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物理还原感，“从创伤形态和魔力残留分析，撞击过程……相当复杂。初步推断：高速飞行状态下，头部首先撞击城堡橡木大门（力度极大），大门因魔法加固产生强力回弹，头部被弹回后二次撞击后方石墙（力度稍减），石墙产生微幅震动回弹，头部再次前倾，最终撞击在……因第一次撞击而断裂、产生尖锐棱角的门板碎片上（致命一击）。”他面无表情地总结，“三次撞击，一次比一次刁钻，完美避开了头骨最坚硬区域，精准作用于负责记忆和高级认知的颞叶及前额叶区域。堪称……物理层面的‘遗忘咒’组合拳。”
邓布利多：“……”
老校长沉默了足足五秒，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哦……行行行行。”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伏地魔似乎被他们的低语惊动了。他停止了“阿巴阿巴”，抬起那张苍白的蛇脸，细长的红眼睛怯生生地看向邓布利多，又瞄了一眼旁边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斯内普，最后，目光落在了病床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面光洁的落地镜上。
“啊，那个……”伏地魔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迟疑和小心翼翼。
斯内普立刻警惕地横跨一步，魔杖瞬间指向他，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别动！你要干什么？”他全身紧绷，仿佛床上坐着的不是个傻子，而是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炸尾螺。
“哎呀别激动，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连忙抬手制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他现在……没有威胁。”
伏地魔似乎被斯内普的举动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伸出细长的手指，怯生生地指向那面镜子，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委屈：“哎那个……我想问一下……”他顿了顿，细长的眉毛苦恼地皱起，仿佛在努力组织语言，“我对面这个……丑八怪是谁呀？”他嫌弃地撇了撇嘴，红眼睛里是货真价实的厌恶，“看着真恶心！”
空气瞬间凝固了。
斯内普举着魔杖的手僵在半空，漆黑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荒谬绝伦”的空白。
邓布利多脸上的温和笑容也彻底僵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呃……”老校长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图挽救这滑向深渊的局面，“那是……镜子。”他指了指那面无辜的镜子。
伏地魔顺着邓布利多的手指，再次看向镜子。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苍白的蛇脸，没有鼻梁只有两个细缝的怪异五官，光秃秃的头顶……一切都无比清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秒。
两秒。
三秒。
“呜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含着巨大委屈和崩溃的哭嚎猛地从伏地魔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三岁孩子，双脚在病床上乱蹬，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光秃秃的头皮，细长的红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果那能叫眼泪的话）。
“我不信！这不是我！！”他哭喊着，声音嘶哑尖锐，“我怎么可能长得这么丑！！”他指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长得丑就算了！还没有头发！！呜哇哇哇——！！！”
鼻涕眼泪（或者某种类似物）糊满了那张本就怪异的脸，场面一度极其惨烈且……难以直视。
邓布利多手忙脚乱，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比面对一百个暴怒的巨怪还要深沉的无力感。“哎呀呀呀呀！别！别闹了！”他试图安抚，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是这个镜子的问题啊！不！不是你的问题！镜子坏了！对！它照得不对！”老校长开始睁眼说瞎话。
“我不听！我不听！”伏地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毯子被他踢到了地上，“我容貌焦虑了！！呜呜呜……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太丑了！太丑了！”
邓布利多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耐心：“哎呀，你都……七十岁了，”他试图用年龄安慰（？），“这……很正常！人老了总会……”
“七十岁？！”伏地魔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红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充满了被侮辱的愤怒，“你胡说！我才没有七十岁！”他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我不听！我不听！我永远十八岁！永远十八岁！！”他开始在床上打滚撒泼。
邓布利多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智慧和老魔杖加起来都对付不了眼前这个心智只有三岁的“黑魔王”。他疲惫地扶住额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妥协和哄骗：“啊好好好好！十八！十八！你永远十八！最年轻最英俊的十八岁！”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哄孙子别摔玩具的糟老头子。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正用哄巨怪宝宝的语气，向一个在床上打滚撒泼、哭闹着“永远十八岁”的秃头蛇脸巨婴投降。他漆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恶心、荒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他干巴巴地开口，声音像从地缝里挤出来：
“邓布利多，你俩搁这处对象呢？”
邓布利多：“……？！”
老校长还没来得及反驳斯内普这惊世骇俗的吐槽——
“砰！！！”
校医院厚重的橡木门被一股巨力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两道身影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气，如同飓风般冲了进来！
“伏地魔！你果然在这儿！！” 哈利·波特和科尔温·莱斯特兰奇的声音如同炸雷，异口同声地怒吼道！
哈利翠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额头的闪电伤疤鲜红欲滴，冬青木魔杖直指病床，全身因为激动而颤抖：“我要为爸妈报仇——！”
科尔温·莱斯特兰奇则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银背老狼。他顶着一头标志性的、此刻因愤怒而根根竖起的银灰色乱发，浅灰色的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狂暴杀意，手里紧握着一根看起来就极其危险、镶嵌着不稳定魔法水晶的魔杖。他死死盯着病床上那个身影，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我要为我儿子报仇——！艾德里安的命，今天就用你的血来还！”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连庞弗雷夫人都吓得躲到了药柜后面。
“哎呀！你们两个！给我冷静一点！”邓布利多一个箭步挡在病床前，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虽然崽有点惊悚），湛蓝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严肃，“你们现在杀不掉他！他的魂器还在！杀了他只会让他再次卷土重来！我自有安排！”
然而，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点燃。哈利根本听不进去，他试图绕过邓布利多：“教授！你让开！不！我要杀了他！”
科尔温更是暴躁地举起魔杖，杖尖危险的光芒闪烁：“阿不思你表示这种人？！跟他讲什么安排！趁他病要他命！梅林的胡子！再让我看见他下次？没有下次！老子今天就剁了他，拿他喂我孙子炖汤喝！！”他作势就要发射咒语。
“不是！哎！哈利！科尔温！你们误会了！听我说……”邓布利多头大如斗，感觉自己在同时面对三头失控的火龙。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混乱时刻，一个怯生生的、带着点好奇和……花痴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病床上的伏地魔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和打滚。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光秃秃的脑袋微微歪着，细长的红眼睛完全忽略了杀气腾腾的哈利，直勾勾地、亮晶晶地盯着门口那个一头银灰色乱发、气势汹汹的老巫师——科尔温·莱斯特兰奇。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拽了拽邓布利多的袍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紧张的气氛：
“邓宝……”伏地魔学着纳威的称呼，语气带着孩童般的亲昵和一丝……羞涩？“那个……有一撮白发的帅哥是谁呀？”他红扑扑（？）的蛇脸上竟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红晕（如果那能叫红晕的话），“他……他好帅哦。”
空气再次凝固。
哈利举着魔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仇恨变成了彻底的错愕和恶心。科尔温的咒语光芒卡在杖尖，浅灰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梅林跳脱衣舞。邓布利多石化当场。斯内普嘴角的肌肉疯狂抽搐，几乎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伏地魔完全没察觉气氛的诡异，继续用他那嘶哑却“天真”的嗓音点评，甚至还嫌弃地瞥了哈利一眼：“但是那个疤头的小子好凶啊，”他撇撇嘴，对着科尔温的方向，用一种极其做作的、模仿着不知哪里听来的腔调，细声细气地说：“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
“噗——！” 斯内普终于忍不住，一口冷气呛进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他一边咳一边绝望地摆手，声音破碎：“我……我现在想出去……可以吗……咳……咳咳……”他感觉再多待一秒，自己的理智就要和黑魔王一起彻底崩坏了。
然而，伏地魔这句石破天惊的“心疼哥哥”，如同点燃了最后的炸药桶！
“我操你妈！！大爷的！！！”科尔温·莱斯特兰奇彻底爆炸了！浅灰色的瞳孔瞬间被狂暴的猩红充斥！什么魂器！什么计划！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像一头发疯的犀牛，挥舞着魔杖就朝病床冲去，嘴里咆哮着：“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不可！拿你炖汤都是便宜你了！给我让开！！”
“等等！先冷静一下！！”邓布利多死死拦住科尔温，感觉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快要散架了。
斯内普看着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在发花痴，脾气火爆的爆破狂魔在暴走，最伟大的白巫师在当人肉沙包，救世主在旁边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妈的，伏地魔……在反派人设崩塌自毁形象这一块……你多少有点过于谦虚了……”
***
就在这场荒诞闹剧即将演变成全武行时，校医院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削的身影，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棕色头发，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纽特·斯卡曼德提着他那个标志性的、鼓鼓囊囊的旧皮箱，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与一丝困惑，仿佛误入了某个疯狂马戏团的表演后台。
“呃……打扰了？”纽特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点歉意，“阿不思？我听说城堡大门被撞坏了，想来看看有没有……呃……神奇动物受伤？”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在暴怒的科尔温、崩溃的邓布利多、僵硬的哈利、咳得撕心裂肺的斯内普，以及……病床上那个正用“纯真”红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皮箱的光头蛇脸“巨婴”身上一一停留。
纽特那双温和的榛子色眼睛眨了眨，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像是看到了某种极其罕见的、行为模式特殊的xxxxx级神奇动物。他下意识地打开皮箱，一只毛茸茸的、长着长鼻子的嗅嗅脑袋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黑豆般的眼睛兴奋地四处张望。
病床上的伏地魔立刻被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帅气哥哥”和“容貌焦虑”，细长的红眼睛里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哇！毛球球！”
纽特看着伏地魔的反应，又看了看病房里凝固的、充满火药味的空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却坚定的笑容，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钥匙。
“或许……”纽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可以……换个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