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提出切磋的请求后,赵云脸上明显掠过一丝迟疑。他性格谦逊沉稳,不愿轻易与人争强斗狠,更何况对方是此地主将,又是同乡大哥,万一失手伤及颜面,反为不美。
见赵云犹豫,赵信岂能不知其意?他哈哈一笑,言语中带着几分激将:“怎么?子龙兄弟莫非是瞧不上为兄这点微末伎俩,觉得我不配与你交手?”
话音未落,他身形未动,只是手腕一翻,青龙偃月刀挥舞之中发出“嗡”地一声轻颤,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凄冷的弧光,顺势劈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响。只见那巨石如同被热刀切开的牛油般,光滑地分为两半,断面平整如镜!这一手举重若轻,对力量的掌控已然妙到毫巅。
赵云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布满凝重之色。他自问枪法精绝,但要如此轻描淡写地劈开这等巨石,也绝非易事。这位赵信大哥的武艺,深不可测!
一旁的罗平安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帮腔道:“子龙兄弟,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哥的厉害!当初我可是带着几十号人都近不了身!大哥那是天生神力,武艺超群,我罗平安是心服口服!你能跟大哥切磋,那是机会难得啊!”
赵云眼中的迟疑终于被炽热的战意所取代。他本就是绝世武将,自有其骄傲与追求,遇到如此强敌,内心深处那股验证自身武艺、攀登武道巅峰的渴望被彻底点燃。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既如此,云便斗胆,请大哥指点!”
“好!”
赵信眼中也闪过赞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云不再多言,转身快步取来自己的兵刃——一杆丈八长的亮银枪。他虽依旧穿着那身粗布衣衫,但长枪在手,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步履沉稳间龙行虎步,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股沙场宿将的凛然气势自然流露,与平日里的温和判若两人。
两人来到阵地前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相对而立。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肃杀。围观的士卒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打扰了这场龙争虎斗。
“子龙,小心了!”
赵信低喝一声,不再客气。他深知赵云之能,绝无留手试探之意,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只见他踏步前冲,身形如猛虎出闸,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一记最简单也最霸道的“力劈华山”,直取赵云中门!
这一刀,快、狠、准!凝聚了沙场猛将一往无前的气势,刀未至,那凌厉的劲风已然压得人呼吸一窒。
赵云眼神一凝,不敢硬接。他深知此类重兵器势大力沉,硬撼绝非明智之举。就在刀锋即将临体的刹那,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同时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不是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青龙偃月刀的刀面侧面——“叮”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借助这一点之力,赵云不仅巧妙地卸开了大部分劈砍的力道,身形更是借势旋转,长枪随之划出一道绚烂的银弧,枪尖如同点点寒星,直刺赵信持刀的右臂肩胛处!攻守转换,行云流水,妙到毫巅!
“好武艺!”
赵信赞道,手腕一抖,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刀杆回旋,如同风车般舞动,“铛”地一声格开长枪。他得势不饶人,刀法展开,或劈、或砍、或扫、或撩,招式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碎!刀风呼啸,卷起地上尘土,逼得周围观战之人连连后退。
而赵云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又似穿花蝴蝶,将敏捷与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他绝不与赵信硬碰,脚下步伐灵活多变,手中长枪神出鬼没,时而如灵蛇探穴,疾刺要害;时而如暴雨梨花,笼罩全身。枪尖总是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出,专攻赵信必救之处,其刁钻、其迅捷,令人防不胜防。
赵信越打越是心惊,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战场上使枪的猛将往往最难对付。他们的攻击范围广,变化多端,速度奇快,除非力量、速度、经验全面碾压,否则极难在短时间内取胜。
赵云,果然名不虚传!
刀来枪往,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便已交手四十余回合。赵信的力量和压制力始终存在,如同不断收紧的罗网,而赵云虽看似险象环生,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凭借精妙的身法和枪术化险为夷。
然而,绝对的实力差距终究难以完全凭借技巧弥补。赵信的武力值高达115,尤其是身经百战,其战斗意识、力量和对时机的把握,都已臻化境。不到五十回合,赵信敏锐地捕捉到赵云因久守之下,气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枪法衔接间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破绽!
就是现在!
赵信眼中精光爆射,青龙偃月刀猛然加速,刀势瞬间变得更加磅礴难测,一刀横斩,不仅封死了赵云所有闪避路线,那沛然莫御的力量更是直接震开了他试图格挡的长枪,冰冷的刀锋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赵云胸前寸许之地。
一切戛然而止。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卷旗帜的猎猎作响。
赵云持枪的手臂微微发麻,他看着胸前的刀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愕然。他往来对敌,凭借手中长枪从未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收枪后退,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心悦诚服道:“大哥武艺通神,云……败了。”
赵信也立刻收刀,上前扶住他,脸上毫无倨傲之色,反而带着欣赏和安慰:“子龙不必妄自菲薄。你之枪法,已臻绝顶,灵动迅捷,世间罕有。你尚且年轻,气血、经验尚有提升空间,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未来我军中,上将军之位,必有你一席!”
听到这话,赵云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重新燃起炽热的火焰!男子汉大丈夫,即便心怀天下苍生,但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功名利禄放在眼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尤其是得到赵信这等强者的亲口承诺,更让他看到了清晰的路径。
“多谢大哥教诲与期许!云,定不负大哥厚望!”
赵云再次躬身,语气充满了坚定。
一旁的罗平安看得心驰神往,激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遇到的这两个同乡,武艺都如此高强,尤其是赵信,简直如同战神下凡!再听到赵信对赵云“上将军”的期许,更是与有荣焉,仿佛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他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就要上前对赵信美言几句,说说自己的“功劳”。
然而,他刚要开口,却猛地发现,刚刚结束切磋的赵信和赵云,并未沉浸在胜负之中,而是几乎同时猛地转头,神色无比凝重地望向北方地平线!
罗平安一愣,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只见远处,天地交接之处,黄尘滚滚,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席卷而来!尘埃之中,隐约可见旌旗招展,刀枪反射着夕阳冰冷的光辉,大批人马正朝着前沿阵地的方向缓缓推进。他们队列严整,装备精良,与营地这边破烂的衣甲形成了鲜明对比。为首一员大将,顶盔贯甲,手持长枪,骑乘在高头大马之上,气势汹汹。那迎风招展的旗帜上,赫然绣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先锋!
曹军,来了!
压抑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前沿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