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国家体育部门会议楼。
寒风卷过会议室的玻璃窗，阿里汉裹着一身灰色风衣，脸色如常，但眼神冷得像北风。
“我再强调一次，”他用略显生硬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开口，“这只是世界杯预选赛第二阶段的例行轮次，我们小组形势稳定。那些已经在欧洲踢上主力的球员，比如陈子川、孙续洋，还有正在训练的年轻球员，我希望不要随意召回。”
“他们是中国足球的未来，他们在那里踢的是高质量的比赛。而这边，只是大量的友谊赛，对关岛和马来西亚。”
说完，他扫视了一圈桌前的几位足协官员。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带着怒气的冷笑。
“阿里先生，你是国家队主教练，不是球员的经纪人。”技术部的一名主任推开文件，语气强硬：“你无权决定谁该不该回国！你现在把这些所谓的‘留洋小将’当宝，但你知道国内多少青训中心为了进国家队打拼了多少年吗？他们呢？机会就该让在国内训练的球员来争。”
另一个官员接口：“你说他们在欧洲踢高水平比赛？我看回国打国家队比赛，不是理所当然？”
阿里汉盯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他冷冷说道：
“所以你们不是在为国家队考虑，而是在为谁的青训名额、谁的球员推荐费，争来争去。”
此言一出，会议室气氛陡然僵住。
但阿里汉没有停下：
“这些年轻人已经开始在欧洲踢主力，如果现在每个月都要飞回来，为了你们安排的‘测试赛’、‘内部热身’，那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会废掉。”
而与此同时，葡萄牙吉马良斯。
马修·凯兰正与一位西班牙记者通电话：“你想采访冯骁廷？没问题。但你知道，他刚刚被要求在三天后返回亚洲，踢一场对关岛的比赛，然后再飞回来继续联赛。你觉得这是职业足球逻辑吗？”
他挂掉电话，发了一封邮件。
对象是——英国《卫报》、法国《队报》、《南德意志报》体育编辑部。
标题只有一句：
“中国国家队，正在用‘不科学足球’摧毁新一代留洋球员。”
风暴，就这样从一次简单的“是否召回球员”问题，引爆成更大的争议。
两日后，报纸发表长篇评论员文章：
“国家足球事务，必须服从科学规律。谁都不能因私利凌驾于竞技逻辑之上。”
舆论压力如海啸压顶。
体育部门决定对足总内部决策流程启动专项督查，阿里汉正式获得“国家队集训与人员调配自主权”，并由体育外事部门盖章确认。
而一封内部通知静悄悄下发：
凡未来两年有意进入国家队视野的青年球员，必须经由所属俱乐部比赛表现及教练组考察为唯一依据，任何外部推荐、介绍、表态无效。
京都，足总大楼，三层会议室。
11月末的北京已飘起初雪，落在足协玻璃大门上，悄无声息。会议室内却再无往日热络。几位中层干部低头不语，桌上的热水壶冒着轻烟，仿佛空气都在凝固。
就在前一晚，报纸发布了第二篇重磅深度调查文章：
“权力、名额与灰色推荐链：是谁操纵了中国足球的选人标准？”
长达五千字的报道，详细列出过去两年间，至少31名入选国字号集训的球员，背后都有“推荐函”或“电话指令”。
记者查证，其中有些球员从未踢过中超、中甲，只因其所在青训营或俱乐部与个别足协官员存在“经济关系”。
而这份名单的“源头”，正是葡萄牙媒体意外曝光的一封电子邮件。
落款清晰：中国国家队主教练 阿里汉。
邮件中，他用极为克制的语气写道：
“我曾三次在会议中提出，国家队不应召回5名留洋青年球员参与低强度热身，但都遭遇无视或反对。这已经不是竞技标准的问题，而是结构性干预。”
11月23日，国家体育总局联合中央纪委、审计署成立“专项清理调查小组”，正式入驻中国足协。
三日后，震撼性消息发布：
“中国足总领导谢某某、技术部原主任陆某某、人事部原副主任刘某，涉嫌滥用职权、接受球员家属财物，操纵国家队选人流程，已被移交司法机关。”
《报纸》点名评论：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选人争议，而是一次系统性的自我腐蚀。谁给了他们把足球当资源分配、权力寻租的胆量？”
2004年11月，京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宣判：
谢某某、陆某某因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
刘某因徇私舞弊、行贿受贿并存，判处10年；
另有5人涉案被行政撤职，3人内严重警告处分，终身禁止从事体育系统管理工作。
足协内部数名副职主动辞职，原技术部、人事部、竞赛部全部重组，相关推荐系统、球员入选流程全面改革。
一纸新规出台：
“国家队教练组拥有全部召集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预选人，违者重处；留洋球员受国家保护，训练节奏与归队计划，由主教练与所属俱乐部共同评估。”
三个月前，那位坐在会议室里受人冷眼的老荷兰人，如今依然每天拎着文件，准点到达香河基地。
但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擅自拨电话，要求谁“必须归队”，也再没有“暗中塞人”的纸条出现在名单表上。
他在接受电视采访时，只说了一句：
“我没想改变中国足球，我只是想保护这些孩子的未来。”
与此同时，远在利兹的秦川，放下了一份厚厚的内部情报文件。
那是极光公司团队递交的：《中国体育系统“灰色推荐”分析简报》。
他没有做什么惊天之举，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让马修递了一封信，转了一些采访，再发了一封邮件。
一切就够了。
因为他知道，若让权力继续占据选人名单，中国足球的未来永远不会属于这些拼命往前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