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芙在季氏上班的第二天……
请了个假。
电话里季欣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尖锐：“江听芙，你不想干就给我滚蛋！上班第二天你就敢请假，马上给我滚回来！”
“季欣意，”江听芙隔着手机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有事。”
季欣意气得直哼哼：“有事？你现在穷得兜里叮当响，还有什么事能比上班赚钱还重要？”
江听芙抿了抿唇，轻声：“我去见我哥哥。”
话落。
电话那边平静了下来。
江听芙和季欣意虽自小不对付，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是家里千娇万宠的老幺，除了爸妈惯着，还有上头哥哥宠着。
季欣意不敢想。
要是她哥哥都被抓走了，她估计能去看守所哭上三天三夜。
想到这，季欣意的一股火气霎时就散了，刻薄的语调也变软了几分：“你……你见得到？”
“嗯，见得到，托人帮了个忙。”
江听芙并不打算让季欣意知道是裴青序帮的忙，不然她又要缠着自己打听裴青序的事了。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会儿。
季欣意忽然开口：“那什么……江听芙，我今天正好没事，就大发慈悲陪你去吧。”
江听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拧紧眉头把手机拿远看了一眼，诧异：“是去见我哥，又不是你哥，你去干什么？”
电话那头季欣意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江听芙，你懂不懂人情世故啊？有我这个季大小姐陪着你去，说不定还能给你省不少麻烦，你别给脸不要脸……”
江听芙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些。
语气平静得仿佛一脸看透：“季欣意，没想到你爱八卦到这种地步。”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谁、谁爱八卦…江听芙你……”
不等季欣意说完，江听芙果断地挂了电话。
手机里，季欣意的语音通话和手机电话轮番打来，江听芙觉得烦，可又不能把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给拉黑屏蔽。
想了想，她索性把手机关了机，揣回包里。
……
看守所。
大概是裴青序一早打点好了人，江听芙一路进来还算畅通无阻，只是她探视的时间不得超过半个小时。
江听芙进来时不觉得紧张，可现在坐在椅子上等候时，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里面传出的动静让她猛然抬头。
看见眼前的景象，江听芙心神一震。
她的哥哥江闻松，自小生活优渥，是长辈口中常夸的孩子，也是让江听芙颇为骄傲的好哥哥。
不仅有本事能力，长得也是一副好皮囊，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
可这才几月不见，她的好哥哥已经变成了胡子拉碴、满身颓气的狼狈模样。
江听芙失神地站起身，张了张嘴，喉头酸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闻松在看见自己妹妹的那一刻，眼神上下将人打量了个遍，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久违地扯出个笑容。
“芙芙，怎么自己一个人来？”
江闻松知道有亲属来探望自己，却不知道是江听芙一人。
毕竟家里出事之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长得仙姿玉貌却识人不清，容易被长得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骗了去。
江闻松正愁着等律师来了，好让律师带话出去呢。
“芙芙，”江闻松坐下，隔着玻璃看向眼前的人，眉目温柔，“时间不多，芙芙可别哭，好好跟哥哥说说话。”
可他越是这样哄孩子似地哄，江听芙就越是想哭。
泪珠子都淌下来了，还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哥哥……”
江听芙哽咽地唤着他，屁股刚一坐下跟江闻松平视着，立马就眼尖地看见他眼角处的淤青。
那块淤青不大不小，被江闻松没打理的头发遮了一大半，不仔细看差点没看出来。
江听芙“噌”地一下又站起。
语气更加哽咽，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怒意：“哥哥，你脸上……脸上有伤？你还在看守期间，是谁对你动的手？”
江闻松怔了一下，抬手拨动头发的神情有些懊悔。
看见妹妹太高兴了。
都忘了自己还要遮伤的。
江听芙能忍得下自己受的委屈，但忍不下家里人受的委屈，抬手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把泪就要往外走。
边走还边气冲冲道：“哥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
江闻松恨不得冲出去拦住她：“芙芙、芙芙！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哥哥进来前受的伤。”
江听芙步子停了下来，却没回头。
长发及腰的背影在江闻松眼中，和小时候发脾气走在自己前头等着哄的身影无异。
“哥哥骗人。”
江闻松笑意轻松：“哥哥没骗……”
“哥哥眼角的淤青发红发紫，明显是这两天才添上去的，还说没骗我？”江听芙转头看他，悲愤带着哀怨。
像是在气他。
气他不说实话。
她自小娇气，皮肤薄，小磕小碰就会给自己添上一堆大大小小的淤青。
从前江玉山夫妇忙于应酬，所以给她擦药揉淤青这些事，大多都是江闻松来做。
又怎么可能骗得住她？
江闻松叹了口气，语气却更加平静：“哥哥只是不想让芙芙因为这些小伤而忧心，而且，就算芙芙现在出去找人，也没用。”
江听芙下巴的泪摇摇欲坠，双眸因江闻松最后三个字瞬间瞪大：“没用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裴青序话里话外就让江听芙觉得不对劲。
现在亲耳听见江闻松的话，江听芙更是面色凝重：“哥哥，江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闻松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江听芙回来坐下。
江听芙吸了吸鼻子走上前，站着不动。
江闻松笑得无奈：“芙芙，坐下说，哥抬着头累。”
见她终于肯坐下，江闻松这才继续开口：“芙芙听哥的话，哥没事，顶多就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伤，死不了。”
死不了？
江听芙惊诧地抬起头，刚想说话，江闻松却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芙芙别问，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总之芙芙只需要知道哥哥是安全的就行了。”
江听芙死死咬着唇，贝齿下的唇色发白：“为……为什么？”
她就算再蠢，到这会儿也知道江氏破产的事没那么简单。
背后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江闻松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着摇头：“芙芙，哥哥会坐牢，等哥哥判了，芙芙再来见哥哥，这段日子就靠芙芙照顾好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