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谢广坤从没想过,儿子会承受那么大的压力。直到看到儿子完全丧失求生欲望,一心求死,他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逼得太紧了?
村民们合力把谢永强抱了下来,谢永强已经彻底晕了,找香秀未必管用,早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赶巧,王小蒙开车载着前来考察的白清明路过,被村民喊住。把谢永强放到了车上,送去了医院。
谢广坤还想上车,被过来看热闹的李秀莲一把薅住了:“你还嫌给你儿子害得不够惨嘛?我让英子去找谢兰了,等会谢兰去医院看着。你离永强远点吧我!”
李秀莲早就看不惯谢广坤一口一个废物了。哪有当老人的,这么说自己家孩子呢?没谢广坤这个爹,谢永强早就好起来了。
“我这都是为他好,哪有大老爷们天天在家萎次的?你们没摊上,就在这说风凉话。谢广坤还是在嘴硬,还是在反驳。
李秀莲根本不惯着:“歹竹出不了好笋。你觉得你是啥好东西吗?永强能考上大学。让你考你能考上吗?你瞅你这个作损样吧!要不是为了俩孩子,金凤早就跟你离了。
你要是真为他好,你现在嘎巴就死这,你儿子以后保证飞黄腾达!”
她是真被谢广坤气坏了。作为象牙山仅次于王云的第二巴图鲁,李秀莲可不惯着谢广坤。
“广坤啊,你可不能再逼着孩子了。工作都是小事,永强那么大本事,早晚都能有出息。儿孙自有儿孙福。”王老七听说以后也赶了过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像李秀莲这样说话难听的,也有像王老七这样说话好听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意思:别逼孩子了 。
这边在车上,谢永强已经醒来了。他的意识还模糊,瞧见自己身边坐了个陌生的小伙,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小蒙,他醒了。你咋样了?能喘过气来了嘛?”白清明关心问道。
听见小蒙的名字,谢永强更是感觉无地自容。他现在混成了这样,还有什么脸面见小蒙?懦夫才寻死,他怎么能一时冲动,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永强,你咋样了?我这就送你去县医院。我让王兵开车送兰姐去县医院了。你有啥事千万别冲动。”
小蒙还是忍不住劝了两句。她其实心里很清楚,永强家的问题不只是出在谢广坤是个作爹身上,更在于谢永强是个孬炮儿子。
如果谢永强能像是现在的谢兰一样,去坚定选择自己的生活,那么他们……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小蒙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是努力的,是积极向上的,是有奔头的。她不想跟永强有过多的纠缠。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蒙。”
没有年少时说不完的话,没有互诉衷肠的温暖,他们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了。
谢兰听说他爹和永强在家吵起来的时候还没多紧张,听说永强上吊了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能是永强呢?
她的心整个被揪起来了。到了医院看到谢永强无碍,谢兰才整个人放松下来,扑在谢永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永强啊,你可吓死姐了啊!你真有点啥事,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谢兰其实能想到因为什么,永强最近工作不顺利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姐,我没事。”
看谢兰来了,小蒙就带着白清明离开了。好在白清明的飞机是第二天的,也不是很赶时间。
人都走了,谢兰问起了永强原因。
或许是积压得太久,没人能说,永强对姐姐谢兰说了个清楚。
听说这事跟皮长山的有关,谢兰的脸都黑了。她恨不得把皮长山这个王八蛋撕碎了。他咋能这么对待永强?
很快,谢兰的表情从愤怒到平静:“永强,姐出去一趟。你先在这住一宿,明天姐过来接你回家。”
其实谢永强没什么大事,今天就能回去。可脖子上那道勒痕深得有些吓人,回去叫他妈看着了,不免又是一阵唠叨。索性就今天先不回去了。
谢兰打了个出租车,回到了象牙山,先是在他爹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回去取了钥匙,然后直接去了皮长山家。
今天是工作日,皮长山还在学校。谢兰直奔以前两个人的屋里去,打开最里面的柜子,摆着的是一块手表,两条香烟和一份手写的分红书。
谢兰直接全部拿了出来,然后重新上了出租车,直奔县教委去了。
手表值多少钱谢兰不清楚,但是这份手写的分红书,可是实打实值钱。
皮长山当校长的时候,学校里有将近一千个学生,学生强制要求在学校吃午饭,每份午饭价值五块钱。
而这五块钱的午餐里面,就有五毛钱是到了皮长山的口袋里面。
谢兰也是在离婚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个的。当时是觉得,反正皮长山也被降职了,以后也不会怎么样了。
结果他现在这么对永强,谢兰绝对饶不了她。
拿着这份材料,谢兰踏进了县教委的大门。
时间来到了四月,皮长山受到举报,在担任校长期间收受贿赂,停职查办。而谢永强,最终还是选择了离职。
老谢家,赵金凤回家听说了广坤和儿子吵架,给儿子气得上吊的事以后,抡起扫帚,追着谢广坤打了两条街。谢广坤再也没有一点反抗了。
“老儿子,你起来待会。你表舅过来看你了。”
齐镇长推门进来,看到谢永强脖子上还是有着明显的勒痕,不由得有些愧疚。要是自己好好给永强办成工作的事,这孩子也不用这样了。
“表舅,你咋来了呢?我这都没事了。”
“年轻人,得珍惜生命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有什么困难跟表舅说。”
谢永强挠头想了想,说道:“表舅,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干一番自己的事业。”
这也是这段时间,谢永强夜不能寐想到的事情。
村里这些年轻人们,一水哥有了自己的养殖场,小蒙有了豆制品厂,英子有了花圃,只有自己,一直在等待机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他想明白了,他要创业,要追逐,要去争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