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些贾氏族人,来到这里,看到还有族产。
喜之不尽!
听到贾母讲起,是黛玉的嫁妆。
置了这些产业。
众人倒不以为意。
不管谁的钱,那都是从前。
现在这田产,可是族产!
咦!族产,便是公的,公的便是共产!
宁荣二府,本有官身时。
族里人,惧之二三,敬之八九。
虽是眼红,得之一二,并不敢再去想那八九。
而今,虽是黛玉嫁妆置产,并不属于黛玉。
相当于黛玉捐给贾家祖宗。
祖宗之物,自然人人可得。
如果宁荣二府还在,无人敢有这心思。
现在,宁荣二府已无。
贾赫贾珍贾琏,还被收了监。
连贾政也做了庶民。
族产,自然由不得贾政说了算。
得由所有族人说了算。
千年难遇,我们都有了平等的机会。
得好好利用这机会,得些实在的东西,好把日子过起来。
众人各怀心思。
贾母这里讲,族产来自黛玉嫁妆。
王夫人心里欢喜。
寻思娶了黛玉做儿媳妇,哈哈,真是赚大了。
先看着宝玉宠媳妇,心里不爽。
还说不得,心里憋屈。
只得跑去佛堂,敲那哑巴木鱼。
眼不见,心不烦呀!
怎么也想不到,圣上下了个抄家的旨。
贾家抄的这份干净呀。
连头上金钗,宝玉胎里带的玉,全都抄了!
穷呀!
原以为要沦落街头,成为乞丐。
贵妇讨饭,不知要受多少羞辱。
谁知道黛玉这儿媳妇,竟悄悄地置了产业。
让我们都有了退路。
王夫人此时,倒是真心的,有几分喜欢上黛玉了。
黛玉这儿媳妇,竟不藏私。
放在我的身上,我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嫁妆,来置这族产的。
若是我要知道,林姑爷给黛玉备了嫁妆,我亦会劝儿媳,自个留着,不能归公。
出嫁之人,自己手里有银子,腰杆儿才挺得直
我这儿媳妇倒大方,一把儿都抛出去了!
也幸亏儿媳妇大方,才有了容身之地呀。
王夫人连声夸赞,娶的媳妇儿好。
刑夫人听王夫人夸黛玉。
连忙也笑着说道:“外甥女儿聪慧,我们都跟着受用了!”
尤氏想起宁府家财,都被抄了。
早知道抄家,当初拿出些,置这族产多好。
听刑、王,两位太太赞黛玉。
也附和夸赞几句。
尤氏又忍不住后悔。
向贾母说道:“早知道抄家时,不许拿走一文,先也置些产业多好,而今府里的东西,都归了官家,竟是落了个空。”
惜春听尤氏之言,忍不住好笑。
向尤氏说道:“早知道,如何知道?人活上几辈子,轮到抄一回家,到哪里去找经验?”
众人听了都笑。
尤氏虽有些恼,心里明白,惜春古怪。
咱这小姑子不饶人。
怼回去必怼回来,吵嘴我不是她对手。
嫂子不跟小姑斗,咱忍了!
尤氏笑笑,不接惜春的话。
惜春倒无所谓,怼完尤氏。
便去照顾迎春,也不理众人。
簧大奶奶几个,带着人嚷了半天。
要求平分族产。
贾母看看个个想分,知道也护不住。
既然放在祖宗头上,老人家活了七十余岁。
什么事看不透!
这些人,得了这份便宜,岂能不沾。
我的子孙,罪的罪,贬的贬。
而今,连我的皓命也捋了。
到了这里,我也就是个平常老太太。
这些人敬我,我是他们长辈。
若不想敬我,我只是个老太婆。
既然想分,便分了吧。
但分之前,总得先吃饱。
从京城走到这里。
饥一顿,饱一顿地风餐露宿。
而今,到这安身地。
先吃顿饱饭,再谈分族产的事。
只是怕黛玉委屈。
贾母看向黛玉,刚要说些安慰的话。
黛玉读过的书多。
明白大到国家,小到小家。
都如唐王李世民所言,水能载舟,亦可覆舟。
国有十之八九的人,都反对的事,必做不成。
固执去做,国之不和,外敌必入。
家有五之三四的人,反对的事,也做不成。
固执去做,也必失和而败。
现在,都归为平民。
族人的团结,才最重要。
若他们这一房,握着这族产。
一百多口人不服,亦会闹出事来。
族里内讧,贾氏必衰。
黛玉看到贾母看向自个。
立即明白贾母的心意。
先向贾母说道:“老太太,您不必顾及我,随族人的意吧,大家开心,家族才能兴旺。”
贾母心里赞许!
我的外孙女,真有大家风范,这气度儿,盖了!
贾母向众人说道:“而今比不得从前,你们各自找院子住下,待会儿过来,今儿便一处齐上手,忙乎一顿吃的。”
刑夫人尤氏等心下慌乱。
老太太不提分,只提吃。
今儿一处吃,明儿咋办?
难道明儿,老太太便不问我们了!
刑夫人最怕。
老太太以前一直偏心二房。
原先有吃有喝,偏心便罢了!
现在,我一无所有,连老公儿子媳妇,都不在身边。
我可怎么办?
刑夫人慌乱中,忙拉了平儿旁边的巧姐。
这是孙女儿,也是凤姐的女儿。
老太太应该顾及一二。
刑夫人悄悄地,教导巧姐几句。
巧姐跑过来,拉了贾母的手。
向贾母说道:“老太太,今儿吃了,明儿呢?”
贾母看着巧姐,笑了笑。
向众人说道:“等明儿,分了粮食、银子、田地,各人自己把日子过起来吧。”
众人听说,明儿有粮有田、还有银子分。
哇靠,这是如愿了!
分族产,族人皆有份儿呀。
有得分,各自过各自日子,真好咦!
俗话说,大家大口多花钱。
小家小口好存钱。
众人欢天喜地,先跑去找房安顿。
尤氏带了贾蓉夫妇去了。
刑夫人带了平儿巧姐,相中一个院子。
贾母带了惜春迎春,和贾政一家。
贾母住在上房,贾政王夫人依着贾母住。
宝玉黛玉住西厢房。
李纨带贾兰住东厢房。
赵姨娘带贾环,住在贾政王夫人下首的房子里。
彼时,黛玉让雪雁,去贾母处伺候。
雪雁和惜春,架了迎春进去。
扶迎春躺下,迎春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贾母奇怪,让惜春掀起迎春后背。
迎春后背,溃烂得不成样子。
贾母惊问缘由。
迎春这才哭着说,都是孙绍祖打的。
贾母又惊又痛。
我这么个如花的孙女儿,我带在身边,养的娇嫩嫩地
咋地嫁了这么个畜牲。
辣手摧花呀!
当初贾赦刑夫人,都说嫁的好人家。
这算什么好人家!
贾母含泪说道:“你怎么这么老实,忍到现在,我不看你还不说。”
又抱怨道:“在婆家,第一次被打了,你也不知道,回娘家吱一声么?早点告诉我,何至于打到这个样子!”
迎春心里苦!
嫁,由不得我。
说,亦由不得我!
迎春向贾母哭着说道:“说了,太太们都让我忍着。”
贾母泣道:“让你忍着便忍着了?”
转而叹道:“少了那道肠子里爬出的,自然冷血,可你总该告诉我呀!”
刑夫人的冷血,贾母是知道的。
大家贵族,那个去疼别人生的。
自个也是年轻过来的,自个生的都是宝。
老公和别的女人生的,都是草。
大太太可以不疼,都是大老爷的种。
大老爷总应该疼的!
贾赦也不问迎春么?
老人家哪里知道,迎春跳这火坑,是她老爸亲手挖的。
贾母叹道,迎春的娘没了,自然个个都不疼她。
迎丫头对他们无所谓。
对我老太婆来讲,都是我的孙女儿。
我岂有不疼的道理。
这孩子要是告诉我,嫁了这么个人渣。
我怎么着,也得逼她老子,去讨个公道呀。
迎春向贾母泣道:“不能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年岁大了,让您操心孙女的事,孙女不孝呀!”
贾母心疼,真是老实孩子。
打成这个样子,还顾及我老人家!
贾母轻抚着迎春的手。
向迎春说道:“傻孩子,你若被打死,娘家再不知晓,你冤死后,还让我这白发人,悲你这黑发人,那才是真不孝。”
说着命雪雁去找贾政。
吩咐贾政去请郎中,医治迎春!
新到这里,人生地不熟。
贾政只好着人,去各处寻郎中。
自个和代儒,忙着族里的事。
众人找了各自的住处,复又回到贾母的院子。
彼时,贾政带宝玉贾蓉,及几个年轻侄子辈,去粮库扛来几袋面粉。
从荣宁街走到这祖陵。
多天没有吃饱食。
今见了这面粉,众人都先动了食欲。
贾母看看众人咽着口水,自个也饥的慌。
吃多山珍海味,啥也无味。
三顿不吃,看啥都香。
贾母说道:“吃面条吧,汤汤水水吃得方便,做起来也又快又简单。”
贾氏远房,傍着两府里过日子的人。
有会做饭的媳妇男人,都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揉面的揉面,生火的生火。
很快做出五大锅面条。
院子里,飘出浓浓的饭香味。
个个嗅着,都恨不得立即吃到嘴。
虽然是败了,养在骨子的规矩还在。
贾母又答应分族产,众人感激。
当然没人,敢逾越过贾母贾政去。
妇人装起第一碗面条,端去给了贾母。
装起第二碗面条,端去给了贾政。
众人忍着饥饿,站在外面,等贾母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