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时,婉晴突然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怀里紧紧抱着母亲那件紫红色棉外套,指尖反复摩挲着衣角的褶皱,像是要从那冰凉的布料里攥出一点希望。她低着头,表情很是克制,肩膀瑟瑟抖动,眼泪无声地砸在衣襟上,看得蒋雨松心口发紧。
“妈,妈,您先起来,地上凉。”蒋雨松蹲下身,想扶她起身,却被婉晴猛地推开——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是我没看好她……早上她跟我说想出去走走,我要是跟着她,就不会出事了……”
这话像一根刺,扎得蒋雨松喉间发涩。他知道母亲此刻的自责有多深,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李小芬,查清外婆受伤的全部经过。他刚要开口,就见婉晴突然站起身,踉跄着往医院外走:“我要去找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对我妈下手……”
“妈!您现在出去太危险了!”雨松连忙拉住她,“李小芬现在肯定躲起来了,您这样出去,不仅找不到她,还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
可婉晴像是没听见,只是用力挣扎着:“我不管!那是我妈!她躺在里面如果醒不过来,我一定不让她白受委屈!”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蒋雨松才想起,婉晴有哮喘,上次发作还是因为花店被人恶意打砸,此刻被悲痛冲昏了头,旧疾眼看就要复发。
蒋雨松连忙从包里翻出哮喘药,递到婉晴嘴边:“妈,先吃药!您要是倒下了,外婆的事谁来管?芷若谁来照顾?”
婉晴看着药瓶,手却迟迟不肯接,眼泪又涌了上来:“我妈最疼我了……她总说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受一点累,现在她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她接过药,颤抖着含进嘴里,靠在蒋翎怀里,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小松,你一定要找到李小芬……一定要让她给我妈道歉……”
蒋雨松点头,可心里却沉甸甸的——婉晴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之前外婆偶尔会跟婉晴提起过去的事,或许能找到李小芬的旧识或落脚点,可现在婉晴沉浸在悲痛里,连正常对话都困难,更别说回忆细节了。
他刚要给陈默打电话,询问李小芬的行踪,手机却先响了——是芷若的班主任,语气焦急:“蒋先生,芷若今天没来上学,电话也打不通,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蒋雨松心里一紧:“她没在家吗?”
“芷若妈妈早上说您会送她来,可我们等了一早上都没见人。”班主任的声音顿了顿,“还有,芷若昨天放学前跟我说,她要去找外婆,说外婆答应今天教她织围巾……”
蒋雨松的心脏猛地一沉——芷若肯定是知道了外婆出事,偷偷跑出去找外婆了。他立刻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果然,保姆说早上起来就没看见芷若,只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雨松,我出去找外婆了”。
“妈,芷若不见了!”蒋雨松的声音带着急意,“她出去找外婆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她!”
婉晴听到“芷若”两个字,哭声瞬间停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芷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能去哪?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她挣扎着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镇定了些,“我知道她可能去的地方——外婆常带她去的那个小公园,还有花店旁边的文具店,她总在那买画纸。”
蒋雨松松了口气——还好婉晴暂时从悲痛中抽离出来,能提供芷若可能去的地方。他立刻安排蒋翎送婉晴回家休息,自己则带着陈默的同事去芷若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同时让陈默加大对李小芬的追查力度,防止李小芬对芷若下手。
可刚走到医院门口,婉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声音发颤:“那……那不是芷若的书包吗?”
蒋雨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公交站牌下的长椅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书包,正是芷若的。他快步跑过去,打开书包,里面除了芷若的画本和文具,还有一张画——画的是外婆坐在藤椅上织毛线,芷若趴在她腿上,旁边写着“外婆,我等你教我织围巾”。画的背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外婆,我去湖边找你,你说过那里有好看的荷花。”
“湖边!”蒋雨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外婆出事的城南公园湖边,芷若肯定是去那里找外婆了!他立刻发动汽车,往城南公园赶,婉晴坐在副驾上,双手紧紧攥着芷若的画,眼泪不停地掉:“芷若,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雨松看着婉晴憔悴的脸,心里又急又疼——一边是外婆的后事还没处理,一边是芷若失踪,婉晴的状态时好时坏。李小芬还没找到,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紧紧裹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芷若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婉晴真的会彻底垮掉,外婆的公道,恐怕也更难讨回了。
这时,助理给他来电话了“蒋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您外婆最后出现在河边吃鱼,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警?不,不能报。”雨松赶紧的制止道。雨松觉察到什么,立马推开厨房的门认真查看。
李小芬应该不会坏到如此地步,雨松不断安慰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定位,只要找到确切位置,我想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大约十五分钟后,雨松锁定李小芬可能去了郊区那个废旧工厂。他知道李小芬不会轻易杀人灭口,她为的就两样东西:一是为情所困,二是为让婉晴伤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