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的稀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在无垠的雪原和裸露的岩层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绝密科研前哨站“昆仑之心”,如同一个孤寂的银白色甲虫,匍?在连绵的雪山环抱之中。
运输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打破了永恒的寂静。陆延昭与沈墨池穿着厚重的防寒服,踏出机舱,高原反应立刻如同无形的重锤袭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在耳膜边擂鼓。前哨站负责人,一位面色黝黑、眼神坚毅的地质学家赵坤,早已等候在起降坪,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虑。
“欢迎,陆队,沈主任。”赵坤的声音因缺氧而有些沙哑,握手时力道很重,“情况……比报告里写的更诡异。请跟我来。”
他没有寒暄,直接领着两人走向那座半嵌入山体的银白色建筑。沿途可以看到一些科研人员,他们面色疲惫,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些游离,仿佛心神被什么东西持续牵引着。
前哨站内部温暖许多,但气氛压抑。赵坤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核心实验室。中央的操作台上,放置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暗色晶体碎片,它们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液态的星光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与“荆棘齿轮”金属片同源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是我们在七号钻孔,地下约十二公里处的岩层中发现的。”赵坤指着晶体,“成分分析无法完全进行,它们似乎能‘排斥’我们的探测射线。更奇怪的是……”
他调出了驻站人员的医疗监测记录:“自从这些晶体被带回站内,所有四十七名工作人员,包括我,开始出现高度相似的梦境。梦境内容模糊,但核心元素一致——一个巨大的、由光构成的、缓慢旋转的荆棘齿轮。”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起初我们以为是集体心理暗示或高原缺氧导致的幻觉。但脑波监测显示,我们在做梦时,脑电活动与这些晶体散发的能量波动,存在明确的同步现象。就像……我们的意识,在被它们‘广播’。”
沈墨池立刻上前,开始用特制的非侵入性设备对晶体进行扫描。陆延昭则站在原地,收敛心神,尝试用“潜影”腕带过滤掉环境干扰后,去感知这些晶体。
当他的感知触碰到晶体时,一种奇异的感受传来——不再是之前遭遇各种频率场时的冲击或压迫,而是一种低沉的、绵长的、仿佛来自大地血脉深处的“回响”。这“回响”中夹杂着无数细碎、古老、充满岁月沉淀感的意识碎片,它们并非人类的思维,更像是……岩石的记忆,星球的低语。
而在这片混沌的“回响”背景中,那个“荆棘齿轮”的梦境信号,如同一个精准插入的、带着明确目的的“信标”,清晰而突兀。
“晶体本身是载体,或者说……是某种古老的地质记录仪。”沈墨池看着扫描数据,语气带着惊叹,“它们记录着地球极端环境下的能量变迁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深层信息。那个‘荆棘齿轮’的梦境信号,是后来被‘写入’的,像是一种……定位信标,或者……激活指令。”
他看向陆延昭:“你的‘标记’有反应吗?”
陆延昭微微颔首:“很微弱,但存在。和晶体本身的‘回响’不同,更像是指向……那个被写入的信号。”
为了追溯信号源头和了解晶体原境,小队决定前往发现晶体的七号钻孔现场。钻孔位于一处背风的冰蚀谷深处,需要乘坐加装履带的雪地车才能抵达。
沿途是令人屏息的壮丽景色,皑皑雪山,湛蓝天空。但随着深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逐渐笼罩下来。风声在峡谷中扭曲成怪异的呜咽,仿佛隐藏着无形的窥视。
抵达七号钻孔平台时,夕阳正将雪峰染成金红色。巨大的钻探设备静静矗立,深入地面的井口黑黢黢的,仿佛直通地狱。
然而,在现场守卫的两名队员,状态却明显不对。他们眼神警惕过度,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泛白,对小队成员的靠近也表现出了不必要的紧张。
“有……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一名队员声音干涩,指向漆黑的井口,“晚上……能听到刮擦声……还有……低语……”
另一名队员补充道:“设备……偶尔会收到无法解析的短波信号……听起来……像心跳……”
沈墨池立刻检查钻孔周边的监控和传感设备记录。在夜间的数据中,确实捕捉到了数次来源不明、强度不高但频率奇特的震动信号,以及几段极其微弱、仿佛随机噪音般的电磁脉冲。
陆延昭走到井口边缘,向下望去,只有冰冷的黑暗。但他强化后的感知,却隐约捕捉到一丝从极深处传来的、非自然的“蠕动感”和冰冷的“注视感”。与撒哈拉“沙蚀”的纯粹饥饿不同,这种感觉更加……具有目的性。
回到前哨站,夜色已深。高原的星空格外清晰璀璨,仿佛触手可及。
沈墨池将晶体数据、梦境脑波记录、以及七号钻孔的异常信号进行整合分析。一个模型逐渐在他脑海中构建。
“这些晶体,可能不仅仅是记录仪。”他在会议室的白板上画着示意图,“它们深埋于地壳深处,构成一个遍布全球的、古老的……传感网络?或者能量节点?‘荆棘齿轮’通过某种方式,向这个网络注入了一个特定的信号——那个荆棘齿轮的梦境。”
他指向模型的核心:“这个信号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通讯。它更像是一个‘钥匙’,或者一个‘坐标’,在特定条件下被激活,引导能够‘听’到它的人——比如我们,或者……其他存在——前往某个地方。”
陆延昭接口道:“七号钻孔下面的异常,可能就是这个信号激活后引来的东西?或者是网络节点被激活时产生的……副作用?”
“都有可能。”沈墨池神色凝重,“关键是,这个信号指向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荆棘齿轮’想让我们,或者想让谁,去哪里?”
就在这时,前哨站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一阵短暂但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桌上的水杯晃动着发出声响!
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报告!七号钻孔方向传来强烈能量波动!井口监控……失去信号!”
章末钩子: 陆延昭和沈墨池对视一眼,瞬间冲了出去。当他们赶到前哨站观测平台时,看到远处七号钻孔所在的冰谷方向,一道幽蓝色的、粗大的能量光柱,如同苏醒的巨蟒,猛地从漆黑的井口中喷薄而出,直刺深邃的夜空!光柱持续了约三秒,随后骤然熄灭。但在光柱消失的瞬间,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脑海中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短暂的、由无数非人语言叠加而成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古老词汇:
“……门扉……已示……”
与此同时,沈墨池的终端接收到了一段从钻孔深处最后传回的、被强烈干扰的数据包,破译后只有一行不断重复的坐标,以及一个闪烁的、与林晚脑波结构中“共情谐振子”特征完全匹配的频率标识!坐标指向茫茫太平洋的最深处,而频率标识,如同一个明确的箭头。新的航向,已在深渊之光的指引下,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