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一声长啸,身形如猛虎下山般悍然冲入战团!
他刀剑齐施,招式并无太多花巧,却狠辣精准至极,每一击都直奔要害,效率高得吓人。
那群本就惊魂未定的黑衣人此刻更是心胆俱裂,眼见首领断臂逃遁,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顿时被荆棘砍瓜切菜般杀得哭爹喊娘,阵型彻底崩溃,纷纷四散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哪里走!”谷月轩大喝一声,与萧复、水盼盼、方云华等人立刻分散拦截。
一时间,场中拳风呼啸、琴音激荡、剑光闪烁,众人各展所能,费了一番手脚,总算将那些企图逃窜的黑衣人逐一制服、点穴擒拿。
最后清点下来,还能喘气的只剩不到二十人,且个个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显然已被彻底吓破了胆,再无丝毫反抗之心。
江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头暗恨不已。
这些黑衣人虽非天意城核心,却也是可供驱策的力量,如今竟折损殆尽,更是落入了对方手中。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快步走到谷月轩面前,脸上挤出一副诚挚敬佩的表情,拱手道:
“恭喜谷大哥!贺喜谷大哥!又为武林除一大害,成功拔除了辟邪宫这处重要据点!相信在谷大哥和诸位豪杰的努力下,江湖重归太平的日子,定然指日可待!”
他这话看似在恭贺谷月轩,实则刻意忽略了此战最大功臣荆棘,企图在无形中挑拨离间,埋下一根刺。
然而江瑜却不知,且不说荆棘三世为人的心性根本不在意这等虚名,便是当年那个尚未觉醒记忆、桀骜不驯的荆棘,也从来就没把什么江湖名声放在眼里过。
“逍遥谷狂犬”的诨号是怎么来的?那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恶名,他几时在乎过别人是夸是贬?
谷月轩心思缜密,岂会听不出江瑜话语中那细微的别样意味?
他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瑜弟言重了。这些据点,说到底不过是那幕后黑手伸展出来的羽翼罢了。唯有将这些羽翼一一剪除,才能逼得那藏头露尾的黑手不得不显现真身,届时方是真正决战的时刻。”
江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被擒获、瘫软在地的黑衣人,故作关切地问道:“谷大哥,不知这些贼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若在平时,谷月轩或许不会多想,但此刻他对江瑜已起疑心,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未等他开口,旁边早已不耐烦的荆棘直接冷笑着插话。
“还能怎么处置?一会儿挨个审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其他据点的具体位置、有无更多同党线索。倘若都是些一问三不知、毫无价值的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哼哼……”
荆棘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声冷笑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若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直接送他们上路!
江瑜一听就急了。
这些人虽不成器,但好歹也是他出山后首次行动所能掌握的一部分力量,岂能任由荆棘这个煞星说杀就杀?
他连忙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劝阻道:“荆棘兄,万万不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既然已被擒获,失去了反抗之力,不如交由官府依法处置,岂不更为妥当?也能彰显我等名门正派的仁恕之道。”
荆棘与谷月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官府?他们早已从各种线索中得知,当地的官府与神秘莫测的“天意城”关系匪浅,将人交给官府,恐怕无异于纵虎归山,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谷月轩心念电转,瞬间有了决断。
他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地对荆棘道:“阿棘,瑜弟所言不无道理。不可一味杀戮,徒增杀孽。既然他们已无威胁,便依瑜弟之言,将他们捆缚结实,送至官府大牢看管吧。相信官府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审判。”
他这话看似采纳了江瑜的建议,实则是以退为进,既暂时安抚了江瑜,也避免了当场杀戮可能引发的争议,至于人到了官府手里会如何……那便是后话了。
荆棘不屑地撇撇嘴,冷哼一声,转身走开,似乎懒得再争辩。
但他心中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天意城这条鱼虽然咬钩了,可背后隐隐浮现出的“朝廷”影子,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这感觉,就像原本只想在池塘里钓条大鱼,却发现这池塘连着大海,而海里游弋的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庞然巨鲸!
仅仅是稍加深思,便令人脊背发凉,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此刻,场中其他几位少侠、女侠们则大多沉浸在首次联手便近乎全胜的兴奋之中。
虽然跑了一个首领欧阳笑,但也成功斩下他一条手臂,将其苦心经营的巢穴彻底摧毁,这无疑是一场值得庆贺的胜利。
经过一番简单的审问,这些黑衣喽啰所知确实有限,唯一挖出的比较明确的线索,便是指向了关外的“塞王府”。
塞王府在中原名声不显,但在关外却是恶名昭彰,行事霸道狠辣,而且他们似乎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行,甚至引以为荣。
据黑衣人交代,与他们接触的塞王府中人,也从未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众人稍事休整,收拾好行装,便准备动身前往关外,去找那塞王府的晦气。
荆棘却在这时拉着谷月轩走到一旁僻静处,神色凝重地低声道:“师兄,截至目前,我们已经连续拔除了‘绿柳山庄’、‘恶人谷’以及这‘黑蝠洞’三处据点。辟邪宫明面上剩下的,便只有‘塞王府’、‘无名冢’以及其老巢‘辟邪宫’本身了。我们动作如此之快,对方绝非聋子瞎子,此刻必然已高度警觉,恐怕早已打草惊蛇。”
谷月轩面色沉凝,点头道:“阿棘,你说得一点不错。此前在洛阳擒拿九阴,顺势拔除‘绿柳山庄’,尚可归因于巧合与突袭;‘恶人谷’远在西北,内部派系林立、人心涣散,在中原武林更是寸步难行,估计并非辟邪宫的核心嫡系力量,被我们快速击破也算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可这‘黑蝠洞’却大不相同。欧阳笑此人武功诡异,轻功掌法皆属上乘,这些黑衣手下也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配合有素的精锐,此地更是经营多年、机关重重。这绝非外围势力,定然是辟邪宫极为重视的一处核心据点!我们此番虽胜,却也等于彻底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接下来的反扑必定空前猛烈。”
荆棘点头表示同意,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压低声音道:“正是此理!所以,我想我们不能按照常理出牌了。师兄,我们兵分两路!由你率领大队人马,明刀明枪前往关外塞王府,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我,则带一小队精锐,暗中急行,直扑那‘无名冢’!”
他进一步解释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攻其不备!他们定然料想不到我们刚打完黑蝠洞,不顾疲惫便会立刻长途奔袭下一处据点,或许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二,分其兵力!就算他们很快察觉我们分兵两路,也必然要两头兼顾,无法集中全部力量对付其中一路,我们能活动的空间就大得多。”
荆棘没有明说第三个好处——江瑜只有一个人,他只能选择跟随其中一支队伍。
那么,另一支队伍就可以放开手脚,不必时刻顾忌内鬼的存在,行事自然更加方便果断。
谷月轩是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荆棘的未尽之意。
他眉头微蹙,担忧道:“阿棘,此计虽妙,但兵分两路,我们的力量也随之分散了。无论是塞王府还是无名冢,都绝非易与之辈,我担心……”
荆棘打断他,直接问道:“师兄,你之前与那塞王交过手,他的真实武功比之你如何?”
谷月轩略一沉吟,客观评价道:“塞王武功自是不弱,招式凶猛。但他久居王府,养尊处优,缺乏真正生死搏杀间锤炼出的那股决绝狠厉之意。若生死相搏,我有七成把握胜他。”
荆棘点头,又道:“那‘无名冢’的傀尸,根据目前情报,其真正实力深浅未知,但显露出的部分,我自认足以应对。如此算来,在双方明面上的尖端战力层面,我们目前至少能维持一个五五之数,甚至略有优势。”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谷月轩,语气斩钉截铁:“既然有五成以上的胜算,就值得冒险一试!现在拼的就是速度和出其不意!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编织好一张全面反扑的大网之前,继续撕开更大的口子!”
谷月轩看着荆棘眼中那熟悉的、一旦决定便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执拗与自信,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唉,也就你荆棘,敢在只有五成胜算的时候就选择直接掀桌子摊牌……罢了,就依你所言!务必万事小心!”
计划既定,两人不再犹豫。
荆棘立刻点将,招呼了萧复、水盼盼、沈澜以及早就约定好的史燕。
五人小队毫不耽搁,脱离大部队,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朝着“无名冢”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路上,最是胆小的史燕心里七上八下,围着荆棘絮絮叨叨,反复确认:“荆棘!荆棘!
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啊!我只负责帮你们破解墓穴里的机关暗道,找找隐藏的密道什么的,我是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要参加任何正面战斗的!你们打起来的时候,我得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荆棘被她念得头疼,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从出发到现在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
放心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真要跟人动起手来,还得担心误伤了你,本来也没算你的战斗力!”
史燕稍微安心,但立刻又想起最重要的事,赶紧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事成之前,你就得先付我一千两银子!
现银或者宝丰隆的银票都行!否则,我可不会出手破解任何机关!这可是卖命的价钱,一分都不能少!”
荆棘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道:“咦?我记得上次在东海,端掉那个‘黑冢罗王’的老巢时,某人不是趁我和师兄在前面打生打死,偷偷摸摸在船舱里顺走了不少金银珠宝吗?怎么,这么快就又没钱了?”
史燕的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没想到自己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荆棘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有些窘迫,但一想到孤儿院里那些等着吃饭、等着新衣的弟弟妹妹,她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硬着脖子道:“我、我不管!那是两码事!反正这次你得先给钱!一千两,一分都不能少!”
“放心吧!”荆棘哈哈一笑,显得极为大气,“一会儿等紫绫到了,你直接去找她拿钱。卫大小姐现在才是真豪横,打下黑冢罗王,缴获的战利品海了去了,你偷偷摸走那点不过是九牛一毛。她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银子了,一千两小意思!”
原来,荆棘早已接到卫紫绫的飞鸽传书。
东海那边局势已基本稳定,由她父亲卫豹以及敖广、八大护卫等人负责善后和管辖。
塞王府那边因涉及复杂势力,她的身份不便直接前往,但“无名冢”此行,她是一定要来的。
传信之时,她就已经带着两名贴身护卫,快马加鞭朝着无名冢的方向赶来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能和荆棘他们同时到达无名冢外围。
史燕听了,这才彻底安心,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小声嘟囔着为自己辩解:“哼!要不是当时你们人多眼杂,看守得又紧……我、我肯定能拿更多……”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没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