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嗡鸣,其声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洪流,在碧海剑阁的上空激荡回旋。
这前所未有的惊天异象,瞬间惊动了宗门最深层的存在。
“何人引动万剑共鸣?!”
“此等异象……难道是祖师传承,重现于世?”
“去惊鸿剑壁!”
数道强横无匹,仿佛能压塌虚空的神念,如同苏醒的巨龙,从后山几处常年禁闭的洞府中冲天而起,瞬间撕裂空间,降临到了藏经峰的上空。
那是宗门真正的底蕴,已经数百年不曾现世的太上长老们!
而在剑壁之前,宗主陆远山与数位首座,早已先一步抵达。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被万丈光芒笼罩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震撼。
陆远山身形挺拔,一向沉稳如山的面容,此刻也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他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渊,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身为宗主,比任何人都清楚“万剑来朝”意味着什么。这在宗门最古老的典籍中,只有一句记载:道合于天,剑归于宗。
这是唯有对剑道的理解,达到了与开派祖师同一层次,甚至在某些方面有所超越,才可能引发的至高异象!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秦渊,却对外界的风云变幻,恍若未觉。
他的心,他的神,他的一切,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场跨越时空的创造之中。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飞舞。
那不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一种全新的演绎。
他将祖师悟道的所有画卷,瀑布的狂猛,云海的飘逸,雷霆的霸道,落叶的圆融……所有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道韵,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糅合进了这一剑的轨迹之中。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玄奥。
到最后,他的身影几乎化作了一道流光,只留下一片璀璨夺目的光影,在剑壁前勾勒着天地的至理。
剑壁上的光芒,也随之攀升到了极致!
整个藏经峰,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柄通天彻地的神剑,剑气冲霄,搅动风云!
高天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厚重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电闪雷鸣,仿佛天威震怒,不容许这逆天的剑道现于凡间。
“他……他在重塑《惊鸿》!”一位太上长老的神念在虚空中震荡,语气中充满了惊骇,“不,他是在以祖师的道为根基,创造属于他自己的《惊鸿》!”
终于,当秦渊指尖的轨迹,在虚空中划过最后一个圆满的弧度。
最后一笔,落下!
“嗡——!”
空间猛地一震。
一个由无数道韵光痕所组成的,复杂到了极点,却又完美和谐到了极点的剑形符文,在秦渊身前的半空中,悄然成型。
那符文,仿佛是一个活物,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既包含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恐怖气息。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位太上长老,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臣服。
仿佛,那才是剑,最本源的形态。
秦渊缓缓抬起眼,看着自己身前的这个“作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伸出指尖,对着那剑形符文,轻轻一点。
“去。”
一声轻语。
那枚剑形符文,微微一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样化作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流光,不快不慢,直冲云霄。
它没有目标,它的目标,就是天。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那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厚重如墨,电蛇狂舞的雷云之中。
一息。
两息。
三息。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一些弟子心生困惑之际。
“嗤啦——”
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轻响,从九天之上传来。
紧接着,一幕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那厚重无边,仿佛能压垮整个世界的雷云层,从中间,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笔直、光滑、边缘清晰无比的巨大裂缝!
那裂缝,从南到北,横贯了整个天穹,长达数千丈!
无尽的,璀璨的,金色的阳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九天银河,从那巨大的天之裂痕中,疯狂地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壮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之瀑布!
天光,照亮了下方每一张呆若木鸡,震撼到失语的脸。
一剑惊鸿,开天门!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无论是新入门的弟子,还是活了数百年的太上长老,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们毕生对剑的认知,对力量的理解,在这一剑面前,被彻底颠覆,碾得粉碎。
许久之后,天上的裂痕,才在天地法则的自我修复下,缓缓愈合。
剑壁前的光芒,也渐渐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古朴与沉寂。
秦渊缓缓收回右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绵长而悠远,仿佛吐尽了他心中所有的滞碍,也仿佛将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感悟,彻底融入了骨血之中。
他睁开双眼,看着那面恢复如初的剑壁,又抬头看了看那已经恢复平静的天空,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转身,面向早已呆立当场的宗主陆远山,以及那一众宗门高层,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弟子,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