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两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背后嚼我们单宗主的舌根?活腻歪了是吧!”
一声粗暴的怒喝响起,只见三名身着统一玄冰门低阶弟子服饰、满脸戾气的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两名年轻散修身后。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修为在筑基中期,他一把揪住刚才骂得最凶的王姓修士的后颈,如同拎小鸡般将他猛地提了起来,狠狠朝着酒楼墙壁掼去!
“啊!”
王姓修士毫无反抗之力,惨叫着撞在墙上,又滚落在地,口鼻溢血,显然受了内伤。
他的同伴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撞翻了一张桌子,碗碟摔碎的声音刺耳响起。
“饶…饶命!好汉饶命!下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声音颤抖地求饶。
那刀疤脸狞笑一声,对另外两名同伴使了个眼色:“把这两个诋毁宗门的逆贼给我废了!看以后谁还敢乱说话!”
其中一名弟子立刻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带着寒芒,就要朝着地上挣扎的王姓修士砍去!
另一人则扑向那求饶的修士。
酒楼内顿时一片大乱!
其他食客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惊呼着钻到桌子底下,有的连滚爬爬地往门口逃,店家躲在柜台后,脸色惨白,连连作揖求饶:“几位爷!几位爷息怒啊!小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啊!”
长九眼中寒光一闪,体内灵力微动,正欲出手教训这几个仗势欺人的玄冰门爪牙。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那持刀弟子的刀锋即将落下,距离王姓修士脖颈不足三寸的刹那——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响起!
只见一道白色的流光,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从长九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激射而出!其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残影!
那流光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持刀弟子握刀的手腕!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那持刀弟子发出一声痛呼,手腕剧痛,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柄钢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那击落钢刀的,竟然是一把看似文人雅士所用的、白玉为骨、绸缎为面的折扇!
折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仿佛拥有生命般,“唰”地一声展开,轻巧地悬浮于半空,扇面上绘着烟波浩渺的千岛湖景,灵气盎然,显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宝。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三名玄冰门弟子,都惊愕地顺着折扇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靠窗的位置,一位身着月白长衫、面容俊逸非凡、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缓缓站起身。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却清澈而锐利,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是金丹后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位仗着玄冰门的名头,就要在这酒楼之内行凶杀人,未免太过分了吧?”
年轻公子声音清朗,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刀疤脸弟子捂着自己兀自疼痛的手腕,又惊又怒地瞪着白衣公子:“你…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玄冰门的闲事?!”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只是伸手一招,那悬浮的折扇便“唰”地合拢,乖巧地飞回他手中。
他轻轻摇动折扇,姿态潇洒从容:“路见不平,拔扇相助而已。怎么,玄冰门已经霸道到不许人讲道理了?”
他目光扫过地上受伤的王姓修士和那名吓坏了的散修,又看向那三名脸色铁青的玄冰门弟子,摇了摇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带上你们的人,滚。”
一个“滚”字,带着金丹后期的灵压,如同无形重锤,敲在三名筑基弟子心头。
他们脸色一白,知道踢到了铁板,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刀疤脸咬了咬牙,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好!好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说罢,扶起受伤的同伴,灰溜溜地挤开人群,狼狈逃出了酒楼。
长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对这白衣公子的仗义出手生出几分好感,同时也暗自评估着他的实力。
“金丹后期,法宝不俗,举止气度不凡,看来此人来历不简单。”
他随即熄了立刻动手的念头,决定先观察一下。
那白衣公子打发走了玄冰门的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那两名惊魂未定的散修面前,取出两枚疗伤丹药递给他们,温言道:“二位受惊了,此地不宜久留,服下丹药,尽快离开吧。”
两名散修千恩万谢,接过丹药,互相搀扶着,也匆匆离去。
白衣公子这才转过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酒楼,最终落在了同样气度沉稳、独自饮酒的长九身上。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道友,方才我冒然出手惊扰了。”
长九见他主动搭话,也起身还礼,露出“九老”那和善的笑容。
“道友侠义心肠,令人佩服。何来惊扰之说?若不嫌弃,可愿同饮一杯?”
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爽朗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在下杨简,来自千岛湖。”
长九心中一动,千岛湖?
杨简介绍到,他们千岛湖是九天高原最边缘的一个以水系功法闻名的小型宗门。因九天高原夏季普遍很短,只有这边缘的一处水乡才多了一些绿色,虽不及三大宗门势大,但也颇有特色。
“敢问道友怎么称呼?”
他不动声色地回道:“老朽姓九,行九。一介散修,四处云游。”
两人重新落座,店家战战兢兢地送来新的酒菜。
几杯酒下肚,话语便多了起来。
杨简性格爽直,谈吐不俗,对玄冰门单虎成的恶行也知之甚详,言语间多有鄙夷。
长九则扮演着一个阅历丰富、见解独到的老散修,两人从玄冰门聊到九天高原的风物,再到修行心得,竟是越聊越投机。
长九发现这杨简虽然年轻(外表),但见识广博,心地正直,并非那种迂腐或狂妄之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简与“九老”相谈甚欢,心中对此老愈发觉得投契。
然而,在畅谈之余,杨简作为千岛湖精心培养的大弟子,其敏锐的观察力与直觉,却让他对眼前这位看似只有金丹后期修为的散修,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与深究。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起方才冲突发生时的场景:
当时,那刀疤脸踹飞椅子、揪人掼墙、拔刀欲砍,动作一气呵成,凶戾之气瞬间弥漫整个酒楼。
其他食客,包括几个筑基期的修士,无不吓得魂不附体,要么惊慌躲藏,要么狼狈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然而,唯独这位“九老”……
杨简清晰地记得,这位九老就坐在不远处的角落,自始至终,甚至连持杯的手都未曾抖动一下。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唯有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在刀锋亮起的瞬间,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淡漠、近乎俯视的微光。
那不是强装镇定,那是一种源自绝对实力和丰富阅历的、根植于骨髓的从容。
“不对劲……”
杨简心下暗忖,“寻常金丹初期散修,面对玄冰门这等凶徒,即便不怕,也断然不可能如此淡定,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除非……”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除非,他根本无惧。他的真实修为,远不止表现出来的金丹初期!”
这个猜测让杨简暗自心惊。
他尝试更加细致地感知对方的气息,那金丹初期的灵力波动似乎完美无瑕,圆融自然,找不到丝毫破绽。
但正是这种“完美”,反而更显可疑。
对方对自身气息的控制,已然达到了返璞归真、随心所欲的地步,这绝非普通金丹修士所能企及!
“金丹后期?甚至……元婴?”
杨简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若真是元婴老怪伪装,那此人潜伏于此,所图为何?
是针对玄冰门?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从方才短暂的交谈以及对方仗义(虽未出手,但有意动)的心性来看,此老似乎并非奸恶之辈。
杨简心思电转,迅速做出了判断:无论此老真实修为如何,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且见识广博,值得深交。
与其点破,不如静观其变,以诚相待。
于是,他面上不露分毫,依旧与长九把酒言欢,谈论风土人情,只是在那份爽朗之下,更多了一份源自内心深处的敬重与谨慎。
他隐隐觉得,这次红里镇之行,结识这位神秘的“九老”,或许会是一桩极大的机缘,也可能会卷入更大的旋涡之中。
长九自然将杨简那一闪而过的审视目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知道这年轻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直率。
但他也不点破,依旧扮演着和蔼散修的角色,心中对这位千岛湖大弟子的评价,也悄然调高了几分。
酒楼外的寒风依旧,而酒楼内,这一老一少,各怀心思,却又相谈甚欢,一段建立在初步欣赏与彼此试探之上的友谊,就此萌芽。
未来的九天高原,注定会因为他们今日的相遇,掀起新的波澜。
今天的一场风波,反而促成了一场意外的相识。
长九觉得,或许通过这位千岛湖的大弟子,能获得更多关于玄冰门,乃至九天高原其他区域的宝贵信息。
一个新的盟友,似乎在不经意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