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心中既有发现新线索的兴奋,也有一丝本能的警惕。
这道波动太过独特和隐蔽,与他之前发现的任何痕迹都不同,隐隐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片刻后,冰鉴令传来回复,内容却让他微微一怔:
“信息收到。波动特性已记录。暂按兵不动,继续分析其他数据。”
没有立刻肯定他的发现,也没有安排核查,只是让他“待令”?
这反应与之前发现裂风谷、枯骨沼据点时的果断标记截然不同,显得异常谨慎,甚至有些冷淡。
林风眉头微蹙,心中那丝疑虑更重了几分。
“暗堂是觉得我的判断有误?还是… … 另有考量?”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不会错,那波动绝对存在且特殊。
但暗堂高层显然掌握了更多他不知晓的信息或背景。
他压下心中的不解,决定遵从指令,暂时将“鬼哭岩”的数据搁置一旁,继续分析其他区域。
…
与此同时,冰心殿偏殿内。
璇玑长老正与玄冰谷谷主对坐弈棋,苏清寒静立一旁观棋,同时低声汇报着近期宗门内外的动向。
当苏清寒提及暗堂加强边境监控、林风在秘案阁接连锁定多处可疑节点时,璇玑长老执子的手微微一顿。
“哦?那孩子感知竟如此敏锐?接连有所斩获?”她温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兴趣。
“是。”苏清寒恭敬回道,“林师弟于此道确有天赋,已协助暗堂锁定数处次级汲煞据点。”
谷主落下一子,淡淡道:“确是难得之才。方才秘案阁传来急报,他又在西北‘鬼哭岩’发现一道极其微弱却独特的波动,判断疑似接近本源,请求秘密核查。”
“鬼哭岩?”璇玑长老闻言,白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并未看向谷主,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语气平淡如常。
“老身记得,贵宗卷宗记载,鬼哭岩深处有一口极阴寒潭,潭底连通地脉,偶有至阴煞气上涌,虽与那冰煞有些相似,却更近地阴煞,而非天外源煞。不知此次发现,与此有无关联?”
她话语看似随意,却精准地点出了“鬼哭岩”可能存在的另一种解释——天然形成的地阴煞气干扰。
谷主执棋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随即恢复平静:“长老博闻强记,谷中琐碎卷宗,竟也了然于胸。经您一提,本座倒是想起来了,确有此事。看来,是底下人过于敏感,误判了。”
苏清寒站在一旁,心中却是猛地一凛。
她冰雪聪明,立刻听出了璇玑长老的弦外之音。
长老绝非无的放矢,她是在暗中提醒谷主,这道“发现”可能有问题,甚至可能是有人故意布置的陷阱。
谷主显然也瞬间领会,这才有了方才那番应对。
璇玑长老微微一笑,落下棋子:“年轻人锐意进取是好事,但也需老成持重者从旁提点,方不致行差踏错。谷主以为如何?”
“长老所言极是。”谷主颔首,随即看似随意地对侍立一旁的暗堂执事吩咐道:“传令秘案阁,鬼哭岩波动暂按地阴煞气处理,列入观察名单,暂不行动。令林风专注已有明确目标之分析。”
“是!”执事领命,悄然退下传令。
…
秘案阁内,林风收到第二道指令,心中疑惑更甚。
“按地阴煞气处理?观察名单?”
他对自己的感知极有信心,那波动绝非天然地阴煞气,但其能量特质又确实与暗堂资料库中记载的几种罕见地阴煞有微妙相似之处。
“难道真是我判断错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
…
偏殿内,棋局继续。
璇玑长老状似无意地闲聊道:“听闻贵宗这位林小友,身怀遗冰谷客卿令?此令颇为特殊,寻常修士得之,恐难驾驭,易惹觊觎。不知他平日可还安稳?”
谷主目光微凝,落子道:“长老放心,宗门之内,尚算安稳。此子虽偶有冒进,但心性尚可,本座已令暗堂多加关注。”
“哦?那就好。”璇玑长老点点头,“如此璞玉,当悉心雕琢,莫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折了栋梁之材。”
苏清寒在一旁听得手心微微出汗。
璇玑长老句句未提阴谋,却句句都在警示!
她是在提醒谷主,有人可能在对林风,或者说对他手中的客卿令图谋不轨。
谷主面色不变,但眸光深处已是一片冰寒:“多谢长老提醒。玄冰谷内,还容不得魑魅魍魉放肆。”
棋局终了,璇玑长老借口疲乏,由苏清寒陪同返回休息之处。
离开偏殿后,苏清寒忍不住低声问道:“长老,您方才所言鬼哭岩和客卿令…”
璇玑长老微微一笑,目光深邃:“清寒,你可知世间最危险的陷阱,往往披着‘机遇’的外衣?那波动或许为真,但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太过巧合。有人是摸清了那孩子的性子,投其所好呢。”
她轻轻拍了拍苏清寒的手背:“你既与他有同门之谊,暗中多加留意便是。宗门内部之事,老身不便过多插手,但冰澜宫的客人,也不是谁都能动的。若遇真章,自有老身为你等撑腰。”
苏清寒心中豁然开朗,又是感激又是凛然:“清寒明白!定会暗中留意,护他周全!”
…
秘案阁内,林风虽心有疑虑,但还是遵从指令,暂时将鬼哭岩之事放下。
然而,他并未完全放弃,而是将那份数据单独复制了一份,存入一枚空玉简中,准备日后有机会再仔细研究,或向苏清寒请教。
他隐隐觉得,此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蹊跷。
只是此刻,他需要更多的证据和更冷静的判断。
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因璇玑长老的意外点醒和谷主的迅速反应,暂时被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