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属音响彻四周。或许是因弹飞魔剑时威力有所衰减,这柄顶级防具才勉强挡住了斩击。但在璀璨的铠甲上,已深深刻下一道剑痕——若同一位置再受一击,下一剑必将穿透防御。
Saber本想乘胜追击,了结对手,可吉尔伽美什终究及时做出了反应。宝具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封锁了她的脚步。Saber判断无法突破,便暂且后退拉开距离。
至此,战斗似乎只是过往的重复:Saber为抓住唯一的胜机——白刃战,不断尝试缩短距离;吉尔伽美什则以猛攻阻挡,双方陷入拉锯。但不同的是,Saber为“缩短距离”已消耗了为数不多的底牌……而且,对英雄王用过一次的手段,绝不会再奏效第二次。
她已动用过不惜自伤的特攻,也曾落入陷阱陷入绝境。即便凭借提升的能力与风之宝具打乱了对方的部署,仍无法彻底压制。
对付吉尔伽美什,唯一的攻略法只有“在他反应过来前,以出其不意的攻击将其压制”。无论对手拿出多么强大的武器、多么特殊的能力,英雄王总有应对的底牌。
——而 Saber已亮出了所有底牌。若这一击无法将他斩杀,她便再无后手。提升的身体能力、强大的风之宝具,早已在他的预判之内。
做出这一判断的吉尔伽美什,开始飞速演算,准备终结这场战斗。对 Saber最有效的宝具是什么?针对她的最佳战术又是什么?
平日里,他从不会全速动用自己的头脑。对他而言,是否将战斗这种“戏耍”当真,关乎王者的尊严。即便英雄王全力出手时所向无敌,但王者展露全力的那一刻,本身就是对其矜持的玷污。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有疏忽,才会傲慢。
可此刻的骑士王,是以“同为王者”的身份向他发起挑战。她不仅扛住了“此世全部之恶”,甚至利用诅咒改写自身灵基——这般举动,即便让吉尔伽美什也为之震惊。
面对如此坚定的觉悟、如此耀眼的尊严,他怎能再以敷衍的态度应战?
“但到此为止了。能伤到我的铠甲固然值得称赞,但你这点本事,离击败我还差得远。反抗得不错,不过也该……上路了——”
——等等。 saber手中握着的,那杆长枪……究竟是什么?
“圣枪,拔锚——”
那不是圣剑。不知从何时起,saber已然换了武器,挥舞着一柄拥有超乎想象力量的长枪。尽管这杆缠着用于压制力量的封环、长度堪比马上长枪的武器并不适合防御,却凭借其磅礴的魔力,将倾泻而来的宝具尽数斩落。
——这杆枪,名为在终极之处绽放光辉的枪“伦戈米尼亚德”(Rhongomyniad)。
亚瑟王生前曾使用过诸多武器。其中最着名的当属“Excalibur”(誓约胜利之剑),此外还有石中剑“caliburn”、具备变形能力的盾“pridwen”(必胜之盾)等,据传她使用过的武器不止一件。就连莫德雷德卿挥舞的那柄闪耀的王剑“clarent”,究其根源,原本也是她的所有物。
而在这些武器中,有一杆枪据说曾在最为关键的局面中被使用,它便是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这柄武器甚至被认为与曾确认过救世主生死的“朗基努斯之枪”是同一柄。
“展开多层封印‘cataphract’(覆甲)。”
在格挡、弹开、斩落如雨般袭来的宝具时,缠绕在长枪上的封环缓缓解开。
一道不逊于圣剑光辉的耀眼金光浮现,粒子状的魔力开始如螺旋般扩散开来。仿佛封印被逐步解除一般,每解开一道封环,光芒便愈发强烈,溢出的魔力量也呈指数级飙升。
……按理说,“saber”这一职阶的从者,本无法使用这柄武器。
原因有两点。其一,是她并非正式的英灵。她并非在死后被登录到英灵座的存在,而是经历了在临死前的状态下被召唤这一特殊情况,因此 saber在圣杯战争中,只能携带当时手中拥有的武器。那便是“Excalibur”,以及与其配套的风之宝具。
其二,则与“从者”这一系统本身的特性有关。即便是借助圣杯的力量,想要完全重现英灵的所有信息,也是极为困难的事。从者系统通过剔除英灵部分能力、限制信息总量,才得以实现对他们的召唤。以本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为例,赫拉克勒斯无法携带大部分宝具,库?丘林也无法使用战车、城堡这类宝具。
而吉尔伽美什将“王之财宝”的钥匙作为宝具,能从异次元的宝库中无限制地取出武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钻了系统漏洞的犯规手段。
“是时候苏醒了,我的长枪!光辉啊,此刻就降临于此!”
既然如此,她为何会持有这柄枪?
答案,便是方才她使用的那近乎自毁的秘技。通过改写定义英灵存在的“灵基”,她已经不再是“saber”了。正因为不再是剑士,所以才能携带长枪——这是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逻辑。若以正式英灵的身份,她或许本就拥有这柄武器,但如今她所做的,说穿了不过是“提前透支死后的力量”。
另一个原因,则是圣杯召唤功能出现的故障错误。
原本,saber并非预定被远坂凛召唤的从者。凛所使用的“圆桌”触媒,在召唤亚瑟王与持有加拉哈德之盾的骑士时,无法发挥优先绑定效力。
虽说因其他缘由,saber的召唤已被确定,作为召唤契机的触媒实际在卫宫士郎手中,可由于抢占了先机,saber最终在凛的面前现身了。
受到影响的是吉尔伽美什。当预定召唤的从者不存在时,圣杯会参照英灵座搜索下一个召唤对象,但不知为何,它却挪用了一位仍滞留现世、处于无主状态的从者——由于该从者与言峰绮礼的关联源自上一次圣杯战争,未被系统纳入考量。
这使得召唤系统、乃至“从者”这一存在的定义,都变得模糊不清。
“多谢你,大英雄赫拉克勒斯。若非有你,我无法动用这股力量。”
正是利用了这些缺陷,召唤出了本该无法携带的宝具——而这一可能性的证明者,便是赫拉克勒斯。曾与赫拉克勒斯直接交锋的 saber,亲眼见证了那一幕奇迹。
话虽如此,赫拉克勒斯之所以能达成这一伟业,背后有诸多条件支撑:海量魔力与令咒的加持、最顶级英灵的规格、小圣杯提供的支援,更重要的是,他那非同寻常的坚定意志。
所谓奇迹,正因是发生概率极低的事件,才被称作奇迹。
但此刻,赫拉克勒斯达成伟业的所有条件,已然全部集齐。
既然如此——赫拉克勒斯能做到的事,亚瑟王没理由做不到。
——长枪发出轰然的震颤声。
环绕长枪的十三重拘束,此刻已尽数解除。四面八方的刀剑如骤雨般落下,却已毫无迎击的必要。
长枪散发出的魔力粒子化作雾霭,扰乱宝具的轨迹,将其引向远离目标的方向。
在魔术世界中,这柄圣枪被视作远超普通武器的神造兵装。
它于世界的里侧,封存着已然终结的神秘时代。这柄枪是将人类无法触及的“终极之塔”缩小后的产物,通过拘束压制着超绝级的神秘,才勉强成为英灵可操控的宝具。
寻常武器连它的水准都远远不及。
“……!”
“不好!”吉尔伽美什双目圆睁。
面对圣枪瞬间飙升的威胁等级,他召唤宝具的速度已完全跟不上。偏偏他之前还想根据对方的性能,搭配最适配的宝具,这一举动反倒酿成了恶果。他本应不容分说,从一开始就全力打出高神秘、高火力的宝具才对。
要动用底牌吗?不,召唤宝具已经来不及了。自己拔剑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那柄枪发动攻击的瞬间——!
“天空的彼方,大地的尽头。立于世界的终极之处——光之楔!”
磷光汇聚。足以贯穿世界的魔力,正朝着唯一的点凝聚——
“‘在终极之处绽放光辉之枪’(Rhongomyniad)——!”
长枪的枪尖,喷射出黄金色的奔流。
大地、空气、宝具,所有触碰到这道光的事物,都在瞬间蒸发。这股足以维系世界表里的磅礴能量,其神秘的冰山一角,便足以灼烧现世的一切物质。
单论纯粹的能量总量,朗基努斯之枪与圣剑不相上下。但圣剑的精髓在于斩击,而这一击却是突刺。即便破坏力相当,在贯穿力层面,二者有着天壤之别。英雄王预先召唤出的宝具之盾,如同薄纸被戳穿一般,尽数碎裂——!
——剧烈碰撞。
光芒吞噬了面露惊愕的英雄王,将他身后的山门烧成了焦炭。即便如此,仍未宣泄殆尽的破坏性能量,穿透长空,直冲遥远的天际。若天上真有神明,这股光量恐怕会不由分说地将其击落。
这是致命一击。圣剑的斩击尚有余地闪避,而朗基努斯之枪的突刺却无从防御。 saber本以为胜负已定,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