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离京一个月后,那时布芙正忙着训兵。
吴老将军又围着项太傅一圈一圈的转,一遍又一遍的问:
“说好了十天一封信,我大孙女怎么就给老夫回了一封信,老项头,你说实话,我大孙女到底给你写了几封信?”
“别转了,头晕,我都说八百遍了,和你一样,就收到一封。”
“你说我大孙女忙活啥呢?是不是陆家小子不做人,使劲给我大孙女派差事,忙的都没空写信?”
“老夫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带了几十年的兵,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丫头肯定忙着整顿她的队伍呢。”
“不对呀,我怎么听说,她天天给皇上写奏折,要马料,她有闲工夫磨皇上,没空给咱们两个老头子写信?我那大孙女办事不地道,哼!”
“那臭丫头片子就是个没心肺的,她肯定是怕写作业,才不写信的,老夫才不惦记她,哼!”
“都怪你,非得给她留什么作业,我就是被你连累的!你个酸腐老书生!”
“我那是磨练她的心性,要不是看在叫我一声祖父的份上,老夫才不愿意搭理她,哪像你,明明是亲祖父,除了给银子,就不会给别的了,啥也不是。”
两个老头因为布芙一个月只回了一封信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吴老将军说他忍不了了,太想大孙女了,他要去三门关看大孙女去。
项太傅劝他明年开春了再去,到时候,天暖和了,赶路不遭罪,狗崽子也戒奶了,带着走也方便。
天暖和了,出远门家里儿女才不会拦着。
因为他也想去。
于是,两个老头研究起了春日三门关之行的若干事。
研究着研究着,就觉得还得等两三个月,太遥远,吴老将军就提议,让项太傅出人出车,他出货,往三门关送年礼,他想大孙女了,他要给她送好吃好喝好玩的。
吴老将军不能用定南侯府的名义送,外人看了会有所猜疑,项太傅也同情这个老伙计,亲祖父当的憋屈,愿意成全他,更何况他也想给布芙那个大馋嘴丫头送点过年的吃食。
征西大将军府知道消息了,林知雪往太傅府送了几箱子东西还有一封信,说是劳烦太傅府的车队捎带给布芙。
然后,江侍郎家、睿亲王家、程太医、梁正、陈狼烟、连韩统领都陆续往太傅府送东西。
太傅府的车队就由原定的三辆变成了五辆。
徐有财本计划晚些日子再给布芙送吃穿用物,都算好时间了,正好赶在小年送到,既然太傅府特意派车去三门关,虽然比计划早了几天,但一起赶路能有个照应。
于是,车队又扩大了。
正当六个旗正被布芙训的生无可恋,统一战线要奋起再次挑战的时候,太傅府为首的车队到了。
布芙乐坏了,看着几大车的吃穿用物,像掉进米缸的老鼠,掏出一把程太医送的顶级红枣,坐在货堆里就开吃。
她可真是最幸福的将军了。
没吃几粒呢,太傅府的管事就说太傅吩咐了,他得看着忠勇伯把太傅出的题解答出来,明儿他好带回京。
于是乎,布芙被迫在营帐里奋笔疾书写作业,她的兵得到了一日喘息。
他们万分感谢那个未曾见过面的项太傅老人家,祝他长命百岁,天天给布芙留作业。
布芙写完作业,还要逐一回信,刚才收东西有多高兴,现在写回信就有多不高兴,待全写完了,手腕都酸了,累的想骂娘。
她可真是好惨一将军。
留够了自己的那份,布芙就把余下的年货全用在了军里,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六个旗正,都分到了布芙的年货,其中顾念成和孟浪,被布芙当着众人的面,多塞了两份东西。
其他四个旗正习以为常,毫无怨言。
骑兵旅这段日子,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冰,是说训练依旧严苛,挑战输的多,赢的少,赢的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什么于万军鼾声中安然入睡。
什么审问五个人即可定位八卦源头。
作为军人,刀法,枪法,骑术,箭术,搏斗,等等,这些实战本事,那四个旗正就没挑战成功过。
而顾念成和孟浪,才不挑战布芙呢,他们顶着下面兵的压力,硬扛,因为他俩知道布芙的套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顶多两个月,然后就正常了,预计过了年就好了。
火,是说骑兵旅现在的比试项目越来越多,五花八门,想都想不到。
且,彩头都是京城来的好东西,听说都是京城大官给他们左将军送的年礼,还有亲王送的呢,可了不得。
酒,肉脯,果脯,点心,茶叶,烤鸡,烤鸭,干果,各种零食,好些他们听都没听过,赢来打打牙祭,既露了脸,又填了肚子。
擦脸膏,布匹,澡豆,头油,冻疮膏,护手膏,洗牙粉,笔墨,这些赢回去,有媳妇的送给媳妇,没媳妇的送给家里老子娘或者姊妹,军里、家里都长了脸面。
从来没有过的好事啊。
跑的快的,力气大的,打的厉害的,骑马好的,这些不用说,肯定有彩头。
什么视力好,看的最远的;
什么马蹄铁安的又快又好的;
什么冻土挖无烟灶,又快又好的;
……
前三名,统统有奖励。
慢慢的,润物细无声的,骑兵旅在悄然改变。
“要说咱们这位新来的左将军,是真他娘的不把咱们当人看。”
一个老兵啐掉嘴里的沙子,眼神里却没什么怨气。
旁边的新兵下意识一哆嗦,以为要听到什么抱怨,却见那老兵咧嘴笑了:
“她是把咱们当牲口练!可你猜怎么着?她自己也他娘的是头牲口!
咱们跑十里,她绝不只跑九里九!咱们趴雪地里埋伏,她也趴着一动不动!那娘们,狠起来连自己都往死里整!”
这话引起了七嘴八舌的附和。
“谁说不是呢!嘴还毒得厉害!上次老子动作慢了点,被她骂得恨不得钻地缝,说老子白长了个把,还不如她府里丫鬟利索,可转过头,她愣是单独教了老子三遍那招破枪式!”
“对对对!还有那些比赛!你们说,谁家将军搞比赛,彩头是特么的胭脂水粉?”
一个年轻士兵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