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以一己之力,改写罕盟布局,为罕盟成为大夏藩属国立下汗马功劳。
其中,只身成功刺杀罕盟国主、罕盟三公主,率部生擒上也部汗王、阿什部汗王。
与图木部签下永不犯境条约,谋用间计使罕盟大乱。
从军期间,个人杀敌千余人,沙兵六百,蛮兵五百,仅蛮冢坡一役就有一百七十之数。
蛮冢坡一役,布芙率部冲锋陷阵,吸住敌军万人兵力,锁定战局,身中十二创。
献兵器改良之策,创‘破锋十法’,未动纹银为北焰军增添战马千余匹。
以上功绩。
特册封布芙,三品伯爵,加号忠勇,世袭三代始降,任北焰军骑兵旅旗正。
特许在京养病三月,赐京都城伯爵府一座,奴仆百人,京郊良田百亩,金三千两,蛛丝软甲一套,听风透骨枪一杆,云锦四匹,软烟罗……”
“嘶~”大殿内传来一声声克制的吸气声,女子加官进爵,惊的不止众人,也有布芙。
布芙脑袋发懵,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嗡嗡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怪不得陆帅只罚不奖她,原来是给她攒了个大的,怪不得进京献俘拖了两个月,原是为了等她,怪不得给她的坐席安排的这么靠前。
我滴个乖乖,咋就成了伯爵,哥,你听到了吗,阿布是忠勇伯了!
等等,“蛛丝软甲”?
看看腕上的红绳,难道是东兀研究出了用蛛丝织甲的方法?
好,好,好,这个她喜欢。
“听风透骨枪”?好霸气的名字,皇帝赏的,错不了,又得一好兵器,好好好。
啥?还给布料?
等等,还有那些什么紫金钵盂、琉璃盏、白玉碗,都是个啥,锅碗瓢盆也给?
布芙在听到“樱桃一篮”之后,内侍官停顿了一下,“钦此。”
轻舒一口气,终于念完了。
布芙跟着大家迷迷瞪瞪的叩谢皇恩,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头顶上传来:
“忠勇伯,你是大夏唯一的女将,满朝文武第一个女伯爷,望你继续恪尽职守,再建功勋,不负朕望。”
“谢皇上,谨遵圣意,定不负所望。”
“好!好!还有没有想要的赏赐?”
“没有,没有,没得挑,谢皇上。”
要是把宅子、地、还有那些锅碗瓢盆都换成银子就好了,五十两能娶个媳妇,够多少兄弟成家了。
可惜,不敢提啊,哪有给你一堆东西,你还翻捡一番的。
再说,第一次见面,咱没那脸。
皇帝示意她退下,布芙起身,有点晕乎乎,陆文铮在这个空当调侃她:“恭喜忠勇伯!”
布芙:“啊?”陆帅你可别这么整。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晕乎的脑袋镇定下来,给陆文铮行了个标准军礼:
“布芙谢陆元帅提携之恩。”转而又向戴遇行礼:“布芙谢戴元帅栽培之恩。”
“好!好!好!”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得良将。”
“恭喜忠勇伯,贺喜忠勇伯。”
“忠勇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真乃女子典范。”
……
布芙在阵阵恭贺声中回到了席位,抱拳回礼回的有些麻木,左手边挨着陆文铮,右手边挨着一个中年武官,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视线让布芙感觉到一丝不善,转过头与他对视。
中年武官点了一下头,就当打招呼了,布芙不敢敷衍,回了一个抱拳礼。
鼓乐再次响起,并伴有吟唱,一群舞者在殿中间翩翩起舞,为宴会平添了几分雅致和欢乐。
布芙不懂欣赏,只能看个热闹。
你们说你们的,他们看他们的,我吃我的,布芙甩开膀子大吃特吃。
这可是御膳,皇宫里的吃食,必须吃个够本!
就是这御膳给的也太少了,那么大个盘子就铺一盘底,两口就吃没了;
做的也是太精细,吃到嘴里都不知道是肉还是蘑菇;
还有,每一盘都恨不得摆出个花来,那得费多少功夫,好吃就行呗,还要好看,都不舍得下筷子。
布芙吃掉一盘菜,宫女撤掉一个盘子,再吃一盘子,再撤。
全殿就她身边的宫女最忙活。
布芙吃的肆无忌惮,没眼看,陆文铮无奈摇头,让宫女把他的几盘菜拿给布芙。
皇帝也注意到了,差点笑出声,这个布芙胃口倒是好,温声问道:
“忠勇伯,这御膳可还吃的惯?”
“嗯,味不错,吃的惯呢。”
“吩咐御膳房,传菜快着些。”
宫宴,御膳房要提前二十天准备,菜单,食材,器具都得提前置办。
如何保温,如何保鲜,先上哪道菜后上哪道菜,每道菜什么时候上,那都掐的准准的,从未出过错漏。
第一次被皇帝亲口催菜,天塌了一样。
御膳房忙的飞起,尚膳正一看这样不行,得调整,先上清蒸蟹,让大臣们慢慢啃,他们缓上这口气,下面的菜就能提前上了。
布芙瞪大眼睛,望着盘里的“大蜘蛛”,红壳、带毛、这么大个!
瞬间汗毛炸立,强忍住没上脚去踹,忍的青筋凸起,京城人胆子大啊,这么吓人的玩意也能吃?
布芙看看四周,有斯斯文文慢慢抠肉吃的,有痛痛快快掰开用嘴啃的,吃的都挺香。
那玩意能好吃?我不吃,谁爱吃谁吃。
右侧那个不善的眼神又射了过来,布芙转过头,大大方方与其对视,不躲不闪,不卑不亢,两人用眼神较量着。
招你惹你了,这么大敌意!
两人用眼神不知互杀了多久,陆文铮的声音传过来:
“忠勇伯,这是定南侯吴伯庸,镇守南疆。”
原来是吴涯他爹。
布芙打量着定南侯,这位中年大叔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个俏郎君,眉眼很熟悉,因为他儿子吴涯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
看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似乎暗藏着算计。
他的酒杯里也是果子酿,原来不能喝酒的不止她一个。
布芙端起那只“大蜘蛛”,缓缓递过去,笑眯眯的压着声音:
“定南侯,久仰,我看您一直盯着这个,想是要和小辈换着吃?”
布芙端着盘子又往前伸了伸,“这个。”另一手指着他桌上的一盘菜,“那个。”
定南侯冷哼一声,嫌弃的接过“大蜘蛛”,又把那盘布芙指定的,球球蛋蛋的菜递给布芙。
坐了好一阵,窝的腿麻脚也麻,布芙一腿盘着,一腿立起来,两条腿换着松快。
将那盘“球球蛋蛋”干脆捧在怀里,捡一颗,抛一下,张嘴接住,将吊儿郎当,痞里痞气诠释了个淋漓尽致。
陆文铮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吃饭喝水这点破事他也得操心,有点想揍人是怎么回事,假咳一声,轻声嘱咐:
“咳!好生坐着,像什么样子!”
布芙轻声嘟囔,不情愿的端正姿态,老老实实用餐。
歌舞声、谈笑声、劝酒声,这么多声音混在一起,嘈杂一片,一个声音从中突兀出来。
“听说忠勇伯在罕盟曾经跳过一只刀舞,惊艳四座,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睹风采。”
殿内逐渐安静,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定南侯。
布芙皮笑肉不笑道:“呵,有啥可看的,那是杀人技,不适合在这比划。”
让北焰军将领像舞姬一样给你们跳舞,哄你们高兴,掉价!
布芙用后脚跟都能想明白,不就看她是个女的,得了忠勇伯,眼气,不服,想找点茬,让她难堪,立个下马威,再平衡平衡他们那小心眼子。
不能够!
“杀人技?我们更想看啊,怎么,罕盟蛮子看得,我们看不得?”
不知谁在接茬。
陆文铮很是不悦,怒道:“她是忠勇伯!”
“忠勇伯怎么了,忠勇伯也是女子,女子善歌舞不很正常吗,庆功宴,正好大家喝的高兴,跳一曲助助兴,不挺好的事。”
角落里有人在帮腔。
“你放屁!让北焰军有功将领,跳舞给你看,你在打谁的脸?是何居心!”
戴遇脾气大,拍桌而起。
很多人都在偷瞄皇帝。
皇帝没说话,他想看看布芙遇到刁难会如何处理,实在收不了场,他再呵斥也不迟。
他也想看看都谁对封忠勇伯一事不服,更想看看都谁甘愿当定南侯的嘴巴子。
“戴元帅此言差矣,是您想多了,跳支舞而已,不至于上纲上线。”
接茬那人接着接茬。
“言之有理,忠勇伯骁勇善战,我等钦佩不已,更让人钦佩的是:能以女儿身跻身勋爵之列,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我等就是没见过女将,更没见过女伯爷,一帮没见识的,想着见识一下忠勇伯的本事。
既然会刀舞,还是杀人技,何不舞上一曲,不为取悦他人,只为让我等开开眼界。”
角落里帮腔那人继续帮腔。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应承,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布芙给陆文铮比了个手势:【我跳,放心,有分寸。】
陆文铮思量片刻,略一点头,又用眼神示意戴遇:没事,让她跳。
布芙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请示:
“皇上,布芙愿意一舞,但,没刀属下可舞不出来,您看这可怎么办?”
皇帝呵呵一笑,“去取忠勇伯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