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光球炸开的强光刺得陈凡睁不开眼，冲击波像无形巨手按在胸口，他撞在金属舱壁上，后背θ印记传来灼痛。耳边是队员们的惨叫与金属扭曲的尖啸，紫黑色雾霭被冲击波掀成漩涡，在空间里翻滚，每一缕雾气都缠着跳动的黑色符号，像无数蛇在游走。
“小张！”陈凡挣扎着抬头，喉咙里涌上腥甜。视线穿过弥漫的雾霭，他看见少年悬浮在半空，身体已变得半透明，血管里流淌着银色符号，正被裂缝中伸出的符号手掌拖拽。那只手掌覆盖着无数转动的眼睛，瞳孔里全是扭曲的符号，触须般的符号丝从掌心蔓延，缠上小张的脚踝，顺着小腿向上攀爬，所过之处，少年的皮肤化作细碎的光粒消散。
“第三阶段实验启动：意识剥离与深渊锚定。”低沉的机械音带着震颤，在空间里回荡，“变量b意识载体剥离完成30%，深渊通道稳定度提升至65%。”
元符号晶体的黑色裂缝已扩大到两米宽，裂缝深处涌动着黑暗，隐约能看见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蠕动。无数符号组成的眼睛在裂缝边缘睁开又闭合，目光扫过之处，金属地面泛起裂纹，符号纹路从猩红变成深黑，像被墨汁浸染的蛛网。
“陈博士！抓住这个！”军官的吼声穿透混乱，他正用匕首斩断缠在腰间的符号锁链，战术甲的左臂已完全符号化，银色纹路顺着关节爬向肩膀。他将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符文手雷扔过来，“这是最后一枚空间震荡弹！能暂时干扰符号频率！”
陈凡伸手接住手雷，金属外壳传来冰凉触感，表面雕刻的“震荡”符号正在闪烁。他看向军官身后，医疗兵正跪在地上，用能量绷带缠绕一名队员的胸口那队员的身体已透明到能看见骨骼，骨骼上布满了黑色省略号，正随着呼吸跳动。另两名队员倒在地上，身体已完全化作符号光粒，在地面聚成两滩流动的银色水洼。
“屏障彻底失效了！”医疗兵抬头大喊，她的右手腕出现了与小张相似的黑色纹路，正顺着小臂向上蔓延，“这些符号在侵蚀我们的存在逻辑！”
金色问号实体与银色叹号实体已突破残破的符文屏障，骨矛上的金色轨迹在地面织成新的符号网，将幸存的队员圈在中央。银色叹号实体周身的淡紫色火焰变得浓稠，落在地上的火星瞬间化作细小的叹号符号，钻进金属缝隙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陈凡握紧符文手雷，后背θ印记突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冲上头顶。他看向小张，少年半透明的脸上闪过痛苦，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陈凡集中精神，θ符号的能量顺着意识延伸，隐约捕捉到破碎的意识碎片“妹妹……芯片……”
“记忆芯片！”陈凡猛地想起之前的话，小张后颈的记忆芯片还在！他看向少年的后颈，那里果然有一点金光在闪烁，符号触须正啃噬着芯片周围的皮肤，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必须打断意识剥离！”陈凡将手雷保险栓拉开，金色符号在掌心亮起，“教授笔记里写过，深渊锚定需要持续的意识共鸣，只要切断变量b与深渊的意识连接……”
话音未落，裂缝中的符号手掌突然发力，小张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半透明的胸口露出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已覆盖了一层黑色符号膜，正随着心跳收缩、扩张。少年的瞳孔里再次浮现漩涡，但这次的漩涡中夹杂着细碎的金光，那是记忆芯片的能量在反抗。
“变量A干扰行为判定：无效抵抗。”机械音变得尖锐，“启动第三阶段防御机制逻辑镜像。”
地面的黑色符号纹路突然亮起，在陈凡脚下形成一个与裂缝完全相同的符号圈。他刚要迈步，脚下突然传来吸力，低头一看，符号圈里竟浮现出另一个小型裂缝，无数眼睛在里面转动，正试图将他拖拽进去。
“这是空间镜像！它在复制深渊通道！”军官扑过来，用战术斧砍向符号圈边缘，火花溅起的瞬间，斧刃上立刻布满了黑色纹路，“快离开那里！”
陈凡借力向后翻滚，躲开符号圈的吸力，刚站稳就看见金色问号实体的骨矛刺了过来。他侧身避开，矛尖擦着肩膀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矛尖落在地上，立刻绽开金色符号花，花瓣边缘渗出紫黑色雾气，将周围的符号纹路染成深紫。
“它们的攻击附带深渊污染！”陈凡捂着肩膀后退，那里的皮肤已泛起黑紫，“被伤到会加速符号化！”
医疗兵突然惊呼一声，她身旁那名半透明队员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骨骼上的黑色省略号瞬间亮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光流，被裂缝中的符号手掌吸了过去。光流接触手掌的瞬间，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吟，黑色裂缝又扩大了半米，边缘的眼睛数量明显增多。
“剥离速度加快了！”医疗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腕上的黑色纹路已爬过手肘，“小张的意识剥离完成50%了！”
陈凡看向小张，少年的半透明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后颈的记忆芯片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光芒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正踮脚够书架上的书，书架上摆满了符号学书籍，书脊上的符号在微光中闪烁。
“是他妹妹！”陈凡心头一震，这段记忆影像里的房间，分明是教授实验室的藏书区！“小张的妹妹在教授实验室！”
这段记忆影像出现的瞬间，小张瞳孔里的漩涡突然停滞，被符号手掌拖拽的身体竟微微后退了半寸。裂缝中的符号手掌猛地收紧，无数眼睛同时看向陈凡，瞳孔里的符号剧烈跳动。
“情感记忆干扰生效！”陈凡心中燃起希望，他举起符文手雷，将θ能量注入其中，金色的“震荡”符号变得明亮，“小张！想想你妹妹！你说过要找到她，带她离开符号污染区！”
小张的嘴唇再次动了动，这次陈凡清晰地捕捉到了声音：“……芯片……坐标……”
“记忆芯片里有坐标！”陈凡大喊着向前冲，躲开银色叹号实体喷吐的火焰，“我帮你把芯片取出来！我们一起去找你妹妹！”
“干扰程序升级，清除变量A。”机械音变得冰冷，裂缝中的符号手掌突然分出一根触须，像黑色鞭子般抽向陈凡。触须上布满了转动的眼睛，带着腥甜的风呼啸而来。
军官扑过来将陈凡撞开，触须擦着陈凡的后背抽在舱壁上，金属舱壁瞬间凹陷，无数黑色符号从凹陷处涌出，顺着墙壁快速蔓延。军官闷哼一声，后背的战术甲已被触须抽裂，黑色纹路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后背。
“老张！”陈凡扶住军官，对方的皮肤已开始变得透明，“你……”
“别管我……”军官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唾沫落在地上化作银色符号，“去救那孩子……他是教授留下的最后希望……”他突然用力将陈凡往前推，“记住教授笔记的最后一页……双变量……不只是共鸣……”
话音未落，银色叹号实体的火焰已卷上军官的后背。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在火焰中快速符号化，化作一道金色光流冲向符号手掌，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引爆了战术甲里的能量核心。
“轰！”剧烈的爆炸将符号手掌炸得向后缩回半尺，紫黑色雾霭被炸开一个缺口，露出裂缝深处更庞大的轮廓。陈凡趁着爆炸的冲击波向前疾冲，终于冲到小张身下，伸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入手处一片冰凉，小张的手腕已几乎完全透明，符号触须正顺着陈凡的手指向上爬。陈凡强忍刺痛，另一只手按住少年后颈的记忆芯片，θ符号能量顺着指尖注入，试图将芯片从符号触须的包裹中剥离。
“变量b意识剥离完成70%。”机械音带着不耐烦的催促，裂缝中的巨大轮廓开始蠕动，更多的符号触须从裂缝中伸出，像毒蛇般缠向陈凡的腰腹，“深渊锚定即将完成，逻辑重构启动倒计时10秒。”
小张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不再是漩涡，而是清晰的金色θ符号。他看着陈凡，半透明的嘴唇动了动，吐出最后几个字：“反向……触发……”
“反向触发？”陈凡一愣，随即想起教授笔记里被符号覆盖的小字：“双变量意识共鸣可逆，以变量b为锚点，可触发深渊反噬。”
“小张，相信我！”陈凡将全身的θ能量集中在掌心，死死按住记忆芯片，“我们一起把它推回去！”
小张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记忆芯片表面的“初始代码”符号与陈凡掌心的θ符号完全重合。两道光柱再次交汇，这次不再是冲向裂缝，而是顺着符号手掌逆向延伸，像一把金色的长矛，刺向裂缝深处的黑暗。
“不！这不可能！”低沉的机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裂缝中的符号手掌疯狂颤抖，无数眼睛同时闭上，“逻辑反噬！防御机制失效！”
金色光柱刺入黑暗的瞬间，裂缝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剧烈扭动。符号手掌上的眼睛纷纷炸裂，化作黑色光粒消散，缠在小张身上的触须快速缩回，露出少年苍白但不再透明的脸。
陈凡趁机抓住小张的身体，用力向后拖拽。少年的身体很重，像灌了铅一样，但后颈的黑色纹路正在消退，记忆芯片的金光稳定而明亮。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裂缝吸力范围时，裂缝深处突然伸出一只更大的手掌，这只手掌上没有眼睛，只有密密麻麻的金色问号与银色叹号，在掌心组成一个巨大的“∞”符号。
“深渊不会后退。”一个全新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机械音，而是无数声音叠加的共鸣，带着古老而冰冷的威严，“第三阶段未完成，实验继续。”
巨大的“∞”符号手掌拍向金色光柱，光柱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陈凡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手掌传来，胸口的θ印记突然熄灭，他和小张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落地的瞬间，陈凡死死护住小张，后背撞在元符号晶体上。晶体表面的黑色裂缝突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缠住他的后背，θ印记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他低头看向小张，少年已陷入昏迷，但后颈的记忆芯片仍在闪烁，芯片边缘隐约浮现出一行坐标符号。
裂缝深处的巨大轮廓缓缓抬起头，陈凡终于看清了那轮廓的模样那是一个由无数符号组成的巨大头颅，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符号的巨口，正缓缓张开，露出里面更深邃的黑暗。
“变量A，变量b，你们成功触发了深渊反噬。”叠加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诡异的赞许，“但这恰恰证明了你们的价值第三阶段最终测试：成为深渊的一部分，或让深渊成为你们的一部分。”
紫黑色雾霭突然变得浓稠，将整个空间笼罩。陈凡感觉意识开始模糊，后背的触须正顺着θ印记向意识深处蔓延。他抱紧昏迷的小张，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裂缝中的巨口喷出一道黑色光柱，将他们完全吞噬。
黑暗中，陈凡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低语，那些低语里夹杂着教授的叹息，小张妹妹的笑声，还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重复：“欢迎来到深渊，我的变量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