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安全柜的紫外线灯发出淡紫色的光晕，将里德博士的脸映照得如同蜡像。她戴着双层手套的手指捏着一对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载玻片上面趴着那只从027-02皮下取出的蓝绿色甲虫，此刻已经被福尔马林固定，但甲壳上的金属光泽依然诡异得令人不安。
“初步基因测序结果出来了。”助手艾伦的声音从安全柜外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这东西……像是某种杂交体。 coleoptera（鞘翅目）的基本序列，但混入了至少三种不同蜂类的基因片段，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数据，“还有一部分序列与缓步动物门（tardigrada）吻合，就是水熊虫。”
里德博士的镊子微微一颤。跨目杂交？这在自然状态下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是人为改造？但Scp-027的存在时间至少有███年，远早于基因编辑技术的出现。“检查是否有近期人工修饰的痕迹。”她命令道，目光落在甲虫的口器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倒钩，像是专门为了附着在宿主组织上进化而成。
艾伦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声音与安全柜的换气声交织在一起。实验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乙醇的刺鼻气味，但里德博士总觉得，空气中还混杂着另一种味道一种类似潮湿泥土和腐烂树叶的腥气，与收容密室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博士，你看这个。”艾伦突然放大了屏幕上的基因图谱，“这段重复序列，是不是很眼熟？”
里德博士凑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那段由AtcG构成的螺旋结构，与她上周分析027-02血液样本时发现的异常序列几乎完全一致。那是一种从未在任何已知生物体内发现过的碱基排列，像是一段外来的代码，强行嵌入了人类的基因组。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病菌感染导致宿主基因改变，这已经超出了已知微生物学的范畴。更可怕的是，这种改变竟然能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昆虫？
这时，她的私人通讯器震动起来，是科尔队长发来的加密信息。点开后，一段监控录像出现在屏幕上：画面是收容密室的俯视图，时间标记为昨晚03:17。黑暗中，无数光点（那是夜视摄像头下的昆虫）从四面八方聚集到027-02周围，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头部、躯干、四肢，甚至能隐约看出手臂抬起的姿态。
里德博士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想起027-01的尸检报告：超过70％的身体[数据删除]腹部至少被██世代的大鼠聚居过。那些啮齿类动物，是不是也曾在他体内形成某种结构？
“艾伦，帮我调出027-01的所有档案。”她转身走向档案柜，手指划过一排排标着编号的文件夹。Scp-027的档案袋异常厚重，边缘已经因为反复翻阅而磨损发黑。她抽出其中一份泛黄的报告，那是199█年027-01被收容时的现场记录。
报告附带的照片上，那个憔悴的白人男性蜷缩在废弃仓库的角落，周围的老鼠像潮水般涌来，却没有一只咬他，只是静静地围绕着他，形成一个严密的圆圈。照片的背景里，仓库墙壁上有一些模糊的涂鸦，里德博士放大图片后，发现那是一些扭曲的符号，与某些古代文明遗址中发现的驱虫符咒惊人地相似。
附录1里提到，027-01被发现时，仓库里的害虫“布满”了整个空间。但这份原始报告里有一个被划掉的细节，是她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所有昆虫的头部都朝向同一方向，仿佛在朝拜。”
朝拜。这个词让里德博士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想起027-02说过的话：“那些苍蝇在数数。”如果那些昆虫的聚集不是随机的，而是某种有组织的行为呢？如果它们不是被吸引，而是在执行某种指令呢？
“博士，样本库那边传来消息。”艾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们在昨天清理的通风管道残留物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小块灰褐色的物质，看起来像是干燥的泥土。但里德博士一眼就认出，那是昆虫的粪便和分泌物混合而成的凝结物在027-01的收容记录里，这种物质覆盖了那个废弃仓库的墙壁，厚度达到了惊人的3厘米。
更让她不安的是，密封袋内侧附着着几根细小的白色纤维。她用镊子夹起一根，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显然那是人类的头发，但发根处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查一下昨天进入通风管道的所有人员名单。”里德博士的声音有些发紧，“特别是他们的健康记录。”
艾伦应声而去，实验室里只剩下她和那只蓝绿色的甲虫。里德博士再次看向载玻片，突然注意到甲虫的甲壳上有一些极其微小的刻痕，像是自然形成的纹路，但排列却异常规则。她放大图像，那些纹路渐渐清晰，竟然是一些与仓库墙壁上相同的扭曲符号。
就在这时，她的鼻子突然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摘下手套揉了揉鼻尖，指尖触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她走到镜子前，撩起刘海，发现左眉上方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红，像是被什么虫子叮咬过。
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里德博士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科尔队长急促的声音：“里德博士，紧急情况！维护通风系统的技工刚才在宿舍里被发现，他……他全身爬满了蚂蚁，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里德博士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电脑屏幕上那段异常的基因序列，又看了看自己眉头上的红点，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技工的死亡地点，距离收容密室有整整三层楼。那些蚂蚁是怎么找到他的？
她突然想起027-02的话：“它们在数数。”
数什么？数距离？数时间？还是数……潜在的新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