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晚就起身进了灶房。她从木匣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罐,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出来。这是空间升级后新得的香草精,比之前用的糖水提味强得多。她又拿出一包雪白的糯米粉,手指轻轻搓了搓,细腻得像霜。
她开始和面,动作利索。正揉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梅大步进来,手里拎着半篮红薯。
“妈呢?”她问,眼睛却盯着林晚手里的盆。
“在屋里补衣裳。”林晚头也没抬,“你找她有事?”
“顺路看看。”陆梅走近几步,歪头瞧,“你这面咋这么白?咱家哪来的细粉?”
“普通面粉。”林晚语气平淡,“加点糖。”
“糖?”陆梅冷笑,“红糖都金贵,你还敢随便用?”
林晚没理她,继续揉面。她把香草精滴了两滴进去,又掺进糯米粉,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稳。陆梅盯着看,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糕卖得不错啊,”她干笑两声,“回头也教教我呗?亲姐妹,别藏着掖着。”
林晚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学?”
“那当然。”陆梅挺胸,“我也想挣点钱,总不能靠弟弟接济一辈子。”
林晚点点头:“行啊,可这东西讲究火候,药材也得配准了。你要是真想试试,我劝你先问问妈,她懂行。”
话音刚落,王秀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针线筐。“你们说啥呢?”她问。
“我说想学做点心。”陆梅赶紧接话,“晚晚答应教我。”
王秀莲冷眼看她:“你连糯米和玉米面都分不清,还想做药膳糕?”
“谁说我不懂!”陆梅脸一红,“我看她刚才和面,不就是面粉加糖嘛!”
王秀莲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张纸,正是那张泛黄的七味草方。
“你要是真想学,我把这方子给你。”她说着,把纸递过去。
陆梅伸手去接,刚碰到边角,王秀莲猛地收回:“等等。这可是我家传的,连你爹都没看过。你要拿去,先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七味草里哪一味是暖胃主药?第二,蒸制时火候怎么控?第三,什么人不能吃?”
陆梅僵在原地,一句话答不上来。
王秀莲把纸叠好塞回怀里:“等你能答上来,再来要方子。”
陆梅脸色铁青,嘴动了动,甩下一句“装神弄鬼”,转身走了。
林晚低头继续揉面,嘴角微微扬起。昨夜婆婆主动交出方子,还教她如何控温晾药,那份信任让她心里踏实。如今有人想照猫画虎,哪有那么容易。
太阳升到屋顶,林晚把第一批药膳糯米糕放进蒸笼。她特意多放了一撮糯米粉,口感更软糯。锅上汽后,她守在一旁,时不时掀盖看火候。
王秀莲坐在门口择菜,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赞许。
这边刚出锅,那边陆梅已经回家忙活开了。她记得林晚用了白面、加了糖,还闻见一股香味,便自作聪明地往自家玉米面里猛加红糖,又倒了一勺蜂蜜。她没香草精,就掰了根葱扔进去,心想“香的就行”。
蒸笼架上锅,她盖上盖子,火烧得老大。没多久,烟从缝隙往外冒,她才发现底下糊了。
揭开一看,糕体焦黑,里面还是生的。她不死心,又蒸了一锅,这次火太小,整笼黏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她抱着一篮勉强成型的“点心”去了村口。几个孩子围上来,她笑着递过去:“尝尝姑姑做的好吃不?”
一个娃咬了一口,立马吐出来:“呸!苦的!还有股葱味!”
另一个小孩嚼了两下,皱眉:“这啥玩意儿,咽不下去!”
旁边李婶接过一块看了看:“你这是蒸糕还是烙饼?外头焦里头硬,糖放这么多,不怕齁死人?”
赵家媳妇笑出声:“人家学人家的,可惜没学到点子上。晚晚那糕又软又香,你这……喂猪猪都不吃。”
人群哄笑起来。
陆梅脸涨得通红,强辩道:“这是我试做的,还没定型!晚晚不教我真本事,我能怎么办?”
“哟,还不肯认?”张婶从井台边走过来,“人家晚晚天天起五更睡半夜,带着婆婆一起干,你还在这说她藏私?你自己连火候都不会,能怪谁?”
“就是!”刘婶插话,“前两天你还到处说她钱来路不明,现在自己做不出来,反倒赖别人不教?脸呢?”
陆梅气得发抖,正要反驳,王秀莲拄着拐杖慢慢走来。
她扫了一眼篮子里的黑疙瘩,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学手艺’?连药材都没放,火候全凭瞎猜,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
“妈!”陆梅急了,“我这不是想做生意嘛!晚晚能做,凭啥我不能?”
王秀莲从怀里掏出那张方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连这都没给你看,你就敢动手?我亲闺女都没这份待遇。你缺的不是配方,是良心和本事。”
她转身看向众人:“我儿媳做的糕,用的是真材实料,费的是心血功夫。你们谁吃过都说好。她愿意带人一起干,张婶现在都学会了。可有些人,光想着抄近道,偷工减料,还想踩着别人往上爬?做梦!”
人群鸦雀无声。
陆梅低下头,抱起篮子就要走。
“等等。”王秀莲叫住她,“下次要做,先来问我。别再拿这种东西出来,败坏我们老陆家的名声。”
陆梅没应声,快步离开,背影狼狈。
林晚在家门口听见动静,正往竹篮里装蒸好的药膳糕。她没出门,只是站在院中,看着婆婆一步步走回来。
“妈。”她轻声叫。
王秀莲点头:“没事了。以后有人问,就说咱们只教真心想干的人。”
林晚笑了:“我知道。”
她把最后一笼糕放好,盖上棉布。阳光照在灶房屋顶,老陶罐静静立在窗台,灰扑扑的身子映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