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杳若是耍贫嘴，江入舟还能趁机逗人两句，但她今天过于乖巧，江入舟只能无奈地感慨一句，“鬼灵精，我还能把你扫地出门啊？”
林星杳抬眸冲人笑了一下，“多谢师公体谅！”
江入舟摆手让人退远些，拿出一个阵盘放到洞府门前，又取出了好几面阵旗和一堆法器开始加固阵法。
藤惊秋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布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头晕目眩地晃了下身体差点栽倒。
怀浥伸手扶了他一把，“师公在禁制方面的造诣很深，藤道友这方面了解得少，还是不要耗费心神看得过于专注为好。”
寻常阵盘跟阵修用传承秘术布阵完全是两码事，没习练过禁制心法的修士多看布阵之术没有好处。
藤惊秋略显尴尬地跟人道谢，“多谢道友告知，我家族那边懂这些的人不多，我也是想开开眼界才过于投入了，怪我过于唐突了……”
他出于好奇的视线可能对于布阵的江入舟来说不太礼貌，毕竟哪个修士都不喜欢被人研究独门秘术。
怀浥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在意，师公没有避开你就是不介意被你看。不过后果你也看到了，藤道友还是避开些为妙。”
楼引雨在一旁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并未分给他们眼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江入舟和林星杳身上。
这一大一小都是喜欢折腾的，不多看着点她根本放心不下。
林星杳跟在江入舟身后看人布阵，时不时还要问出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江入舟嘴上耐心给人解答，手上的动作半点不慢。
林星杳天赋很高，但这些年得兼顾修炼及刀法，真正研习禁制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今夜倒也算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让人近距离好好研究一下。
林星杳私底下修习禁制心法多年，但对敌时因为时间紧迫基本采用方便的阵盘，也就破解他人禁制的时候会多花点功夫，今日有机会亲眼看江入舟布阵，自然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好好研究。
他们俩速度极快，因为无法估量冰凤破壳会造成多大的动静，禁制阵法只能尽量扩大范围，收敛气息。
江入舟看林星杳适应的不错，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都塞给了她，“我说，你动手。”
林星杳求之不得，听话地接过东西开始自己动手。
禁制心法运用到极致，林星杳和江入舟眼中的灰雾遮掩了瞳孔，看上去颇为玄奥诡异，修士个个耳聪目明，藤惊秋看得分明。
他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好厉害啊，禁制一道深不可测，我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他们眼睛是怎么回事，是独门秘术？”
问完他又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又嘴快了。
怀浥看了眼楼引雨并无特殊反应，才对人点点头，“对，此事麻烦藤道友不要外传。”
藤惊秋尴尬地摸了摸头，“抱歉抱歉，是我话多了。道友放心，我不是个多嘴的人，今日之事绝对不会透露给外人知晓。”
“久不离开东州，这张嘴还真是没个把门的，我没有打听的意思，就是第一次见有些稀罕……”
楼引雨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星杳敢带你过来，自然是对你有一定的信任，无需这般拘谨。”
说实话，藤惊秋对她是有点怵的，楼引雨一身枪意虽然内敛，但眼神和气质不屑于隐藏，给外人的压力很大。
终于等到人主动和自己搭话，藤惊秋甚至有几分受宠若惊，“多谢前辈体谅！”
楼引雨颔首不再多言，望向江入舟的眼神中有些复杂。
她向来不让人操劳太多，江入舟也一直都听她的，基本保持着凡人的作息。
难得熬这么一个夜，她不放心之余其实还有些内疚。
她有多喜欢练枪，江入舟就有多喜欢研究阵法。
数百年来顾及到她的心情，江入舟已经尽量减少了研究和动手的时间，但这会儿看着他悉心指点弟子，一副投入又开心的样子，楼引雨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自私的。
害怕失去所以过于谨慎，管束太多，给的自由太少。
好在江入舟没让她胡思乱想太久，用最快的速度把禁制布置完毕，直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你果真收了个好徒儿，星杳这天份，不做刀修还能做阵修，哪条路都可以走得很远！”
楼引雨回握着他的手轻轻点头，“辛苦了，累不累？”
江入舟察觉到她情绪有异，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没事，稍加指点而已，怎么会辛苦？你……”
在场还有小辈和外人，他不知道要不要直接问出口。
楼引雨捏了下他的手，“回去再聊，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入舟见她没有回避敷衍，也就暂时将事情放下，转头关注起了林星杳拿出的那颗鸟蛋。
冰凤过于罕见，今日能亲眼见证其破壳，也算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林星杳抱着蛋走到禁制中心，将其放下之后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让蕴含着充沛灵力的精血滴落到蛋壳之上。
冰蓝的蛋壳在吸收了她的鲜血之后，表面浮现起了根根血丝，细看起来，这些血丝还在不断涌动，看上去有些怪异。
林星杳见其反应不大，继续往蛋壳上滴鲜血，眼神中有些好奇和期待。
“藤道友，到底要多少精血才能让冰凤破壳？”怀浥看着林星杳指尖不断滴落的鲜血，语气中不免有些心疼。
藤惊秋无奈一笑，“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不会太多。”
他其实觉得怀浥有些大惊小怪了，区区指尖血而已，对修士来说影响不大。但人家关心自己道侣天经地义，他孤家寡人一个，还是不要轻易跟人讨论这种话题为好。
禁制之中，林星杳倒是隐约升起了奇特的感觉。
似乎有一股冰寒之力萦绕在她周身，其中带着点明显的亲近之意。
本该彻骨的寒意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她神清气爽，识海更加清明了。
过了好一会儿，蛋壳表面的冰蓝之色几乎全部被血丝覆盖，一声清晰的碎裂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