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总部那场充满火药味的会议,最终在海耶斯副局长近乎虚脱的“暂时休会,容后再议”中仓促收场。
“野牛”麦卡洛克以胜利者的姿态,带着他的德州团队,以及名义上仍受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保护”,实则已获得部分行动自由的张烨一行人,回到了那间安全屋。
只不过,这一次,安全屋内的气氛截然不同。
“野牛”带来的两名安保人员熟稔地接管了门口的警戒,并对房间进行了二次检查,确认并暂时屏蔽了几个过于明显的监听设备。
做完这一切,其中一人对“野牛”点了点头,便退到门外。
“好了,”“野牛”摘下牛仔帽,随手扔在昂贵的沙发上,自己也舒坦地坐了下去,仿佛这里是他德州的牧场客厅,“现在我们可以说点实在话了。这地方暂时干净了,至少他们明面上的耳朵是聋了。”
他目光扫过屋内神情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张烨身上,脸上的倨傲和挑衅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务实的好奇与审视。
“张先生,还有各位,”他开口道,声音依旧洪亮,但少了在会议上的咄咄逼人,“首先,我代表佩里州长和德克萨斯州,对各位此前所做的一切,表示正式的感谢。没有你们,五大湖区的麻烦,恐怕会演变成一场席卷内陆的灾难。德州,记住了这份情。”
他挥了挥手,一名随从立刻将一个沉重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些看似寻常却又透着不凡的物品。
几块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带有天然熔融纹路的黑色石头;
几个密封的琉璃瓶,里面荡漾着清澈却仿佛蕴含生机的液体;
还有一些经过初步处理的兽骨、羽毛,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一点见面礼,”
“野牛”拍了拍箱子,“德州本地特产。这是奇瑟姆陨石坑弄来的铁陨石,磁场特性独特,应该比普通钢铁更适合做法器。这是圣安东尼奥传教区圣泉源头的水,据说有点安抚和净化的效果,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上。还有些其他零碎,都是按照,嗯,按照我们能找到的、关于东方玄学的只言片语准备的,希望能帮上忙。”
他又拿出一个看起来像厚重卫星电话,但结构更复杂的设备,递给雷耶斯:“‘孤星线’,加密卫星通讯频道,直接连到奥斯汀的指挥中心。以后用这个联系,联邦那帮家伙监听不了。”
这份“厚礼”既实际又贴心,瞬间赢得了团队不少好感。
尤其是那些材料,连张烨都多看了几眼,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张烨看着“野牛”,语气平静地说:“麦卡洛克先生,德州对我的支持,我很感谢。不过有件事我得问清楚,州政府给我这么优厚的待遇,甚至不惜和联邦政府对立,到底是图什么?如果是为了拿我当政治筹码,或者想利用我当打手,那我绝对不能答应。我坚持的道,是斩妖除魔、保护一方安宁,不是为了争权夺地。”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尖锐。
沃克和卢克都屏住了呼吸,看向“野牛”。
“野牛”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客厅嗡嗡作响:“好!张先生快人快语,对我脾气!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他收敛笑容,身体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而坦诚:“德州支持你,原因有三,都摆在明面上!”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你,需要你的力量,来对付那些该死的、层出不穷的‘坏东西’!”
他指了指窗外,“联邦?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他们或许有点本事,但官僚主义害死人!程序、权限、没完没了的听证会!等他们扯皮完,怪物早把半个镇子的人都祸害完了!我们德州人一直以来,信靠自己,信靠手里的枪,也信靠真正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你,张烨,证明了你是这样的人。支持你,就是保护我们德州自己的安全!这是最实在的利益!”
“第二,”
“野牛”伸出两根手指,“州权!联邦的手伸得太长了!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控制!德州不是华盛顿的殖民地!我们有自己的法律,自己的文化,自己的方式!支持你,承认你的三清观,就是在彰显德州的独立性和自主权!我们要告诉华盛顿,在德州的地盘上,德州自己说了算!你和你代表的东方文化,现在是我们德州文化多样性的一部分,受州宪法保护!联邦无权指手画脚!”
他顿了顿,伸出第三根手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第三,我们很清楚,联邦内部,甚至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内部,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五大湖的事,还有之前的一些线索,都指向这一点。有些王八蛋,为了权力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目的,可能在跟那些‘坏东西’合作,或者至少是在纵容!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可能从根子上烂掉的系统上。你,张烨,以及你的团队,是一股独立的、强大的、而且目前看来站在‘对’的一边的力量。投资你,就是投资一个保险,一个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更糟糕的局面下,我们德州还能有还手之力的保障!”
他摊开双手,姿态坦诚得近乎粗鲁:“这就是全部原因。安全,州权,以及对抗内部腐败的保险。我们没有兴趣把你当成政治棋子,至少目前没有,更没想过能驱策你。我们是合作,是投资,是结盟。我们提供资源、地盘、合法的身份和尽可能的政治庇护。而你,做你该做的事,斩你的邪,除你的恶,顺便,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我们德州一把。如何?”
这番毫不掩饰利益计算,却又在关键时刻显得无比真诚的话语,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就连张烨,眼中也闪过一丝欣赏。
比起海耶斯那套虚伪的“国家安全”,这种赤裸裸的、基于共同利益和生存需求的结盟,反而更符合他修行之人的直率心性。
张烨考虑了一会儿,慢慢说道:“麦卡洛克先生既然坦诚相告,那我也就直说了。你的请求,和我斩除邪祟、守护正道的本心,并不冲突。德州给了我一个立足的地方,帮助我修行,我自然也应当保护这一方的安宁,这是因果循环,也是一种善行和功德。不过,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参与党派争斗,不违背天理道义。如果州政府的要求,违反了我的这些原则,那么我们的合作就立刻停止。”
“成交!”
“野牛”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我们德州人最重承诺和底线!你的准则,我们尊重!只要你不危害德州,不跟那些真正的邪恶玩意儿同流合污,你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兼合伙人!”
两只手再次握在一起,这一次,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坚实的意味。
结盟的基础就此奠定。
接下来的时间,团队迅速与“野牛”共享了现有情报,包括“主母”的威胁、掘密教的渗透,以及张烨对华盛顿特区那异常“气场”的感知。
“国家之癌?概念性邪魔?”
“野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凝重,“妈的,听起来比会吃人的怪物还难搞。这么说,我们那位亲爱的参议员克莱文,可能就是个大号病毒携带者?”
“可能性极高。”
雷耶斯点头,“张烨需要找到并解决他,但这在华盛顿,难度太大。”
“野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野性的自信:“在华盛顿动手是难,但又不是让你们去炸白宫。听着,我们的基本策略是,利用德州争取到的‘协同管辖权’和活动空间,明面上配合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的狗屁‘咨询’,麻痹他们。暗地里,利用我带来的资源和渠道,进行调查。找到克莱文的弱点,找到那个什么‘癌’的运作方式。然后,”
他看向张烨:“找个合适的机会,或者制造一个机会,让张先生给他来个‘德州式’的净化!干净利落!”
他补充道:“在此期间,所有后勤、信息、外围掩护,由我和我的团队负责。你们,尤其是张先生,是尖刀。尖刀只要保证锋利,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