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灼灼：“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机甲格斗技，也不是普通的信息素干扰。我复盘了无数次监控！那道屏障……它甚至不是纯粹的能量护盾！它拦截的是能量本身传导的‘概念’？还是说……你在一瞬间改写了那片空间的物理规则？”
他的问题直接而精准，显露出他作为顶级战术教官的专业素养，而非单纯的八卦。
那股铁锈味信息素也收敛了许多，只剩下纯粹的、对未知力量的探究渴望。
前菜很快送上，是某种肉质晶莹剔透的生食鱼类，配以稀有的荧光藻和一抹口感奇特的酱汁。
西里尔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然后眼睛发亮地看向林虞：“快尝尝！这味道绝了！像不像在吃一颗小星球？”
林虞拿起精致的餐具，动作优雅却机械地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咽下。客观来说，味道层次丰富且独特，但她脸上没有任何享受或惊艳的表情，只是平淡地评价了一句：“口感很特别。”
西里尔像是被夸奖了一样，笑容更灿烂了：“对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尽管林虞根本没表示喜欢。
“挡住等离子炮……没那么复杂。”她的声音透过食物的气息传来，依旧平淡，“只是让信息素在极短时间内，进行超高密度的定向晶格化排列，恰好阻断了等离子体能量流最脆弱的节点而已。”
这个答案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指出了“节点”这个关键，假的部分是淡化了实现这一过程所需要的、近乎规则级别的恐怖精神力操控和能量转化能力。
“晶格化排列”听起来像是一种罕见的技巧，而非神迹。
西里尔听得瞳孔微缩，下意识地重复：“信息素……晶格化？定向排列？阻断能量节点……”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像……用最坚硬的冰，精准地卡住高速运转齿轮最脆弱的那一颗齿牙？”
这个比喻虽然粗糙，却意外地触及了一丝核心。
林虞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补充了一句：“需要对能量流动有精确的预判，以及对自身信息素有绝对的控制力。”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登峰造极的技巧，而非无法理解的力量。
西里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发直，显然在疯狂脑补和消化这个信息。
这解释暂时满足了他一部分的技术好奇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如何实现那种程度的晶格化？需要多强的精神力？这种技巧的极限在哪里？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林虞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答案了。
再追问下去，很可能触怒她，或者什么都得不到。
主菜是低温慢烤的某种异兽肉排，旁边搭配着用古法发酵的谷物制成的面包和颜色奇异的蔬菜泥。
西里尔切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夸张的殷勤，恨不得帮林虞把她那份都切好。“尝尝这个肉，据说这异兽一辈子都听着古典乐长大，肉质特别细腻……”他再次开始他天马行空的“美食解说”。
林虞依旧吃得安静而迅速，每一口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只是为了补充能量。
她对西里尔那些关于食材的夸张故事反应寥寥，只是在他说到“古法发酵”时，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整个用餐过程，几乎成了西里尔的单口相声现场。
他极尽所能地想要调动起林虞的情绪，分享他觉得有趣的一切，从食材到星际见闻，甚至开始吐槽起赫连枭。
林虞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进食，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嗯”表示她在听，或者在他提出问题时，用一句“不清楚”或“没什么”挡回去。
她像一座被温暖海水包围的冰山，西里尔那热情洋溢的信息素和滔滔不绝的话语，只能在她周围涌动，却无法真正渗透进去分毫。
然而，西里尔似乎毫不在意。对他而言，仅仅是能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共享同一份由他“精心”挑选（虽然其实是主厨挑选）的食物，能看到她安静地吃下他推荐的东西，就已经是巨大的进展和无比的享受了。
他那股铁锈味信息素始终保持着一种活跃而愉悦的状态，充满了整个小小的隔间。
餐后甜点是一份造型精致的、散发着淡淡百香果清香的慕斯。
西里尔看到甜品时，眼睛猛地一亮，邀功似的看向林虞：“看！我特意跟主厨提过的！是你信息素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对上林虞突然抬起的、平静无波的眼神，后面“味道”两个字硬生生卡住了。
他猛地意识到这举动可能过于冒犯和暧昧，甚至带着点轻佻，瞬间有点慌乱的补救：“呃……我是说……这个味道比较清爽，适合饭后……”
林虞的目光在那份甜点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拿起小勺，舀了一小口，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谢谢。”她轻声说，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缓和？
就这一个词，让西里尔瞬间把刚才的慌乱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乐开了花，觉得一切安排都值了！
他兴奋地挖了一大勺慕斯塞进嘴里，胡乱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放心！权限你随便用！赫连枭那边的网络监控？小意思！我给你的权限终端加了料，他看到的只会是你乖乖待在宿舍看教学视频的假日志！绝对发现不了！”
他得意地眨眨眼，终于露出了点之前那种疯批教官的狡黠模样，为自己的“杰作”感到自豪。
午餐结束。那位沉默的beta男性再次无声出现，递上了账单。西里尔看都没看金额，直接用终端刷了权限支付，动作潇洒得像只是买了一杯水。
两人走出私厨，重新回到小巷略显清冷的空气中。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西里尔忍不住再次追问，像个等待评分的美食家。
“嗯。”林虞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她停下脚步，看向西里尔，“谢谢你的权限和午餐。我该回去了。”
履行承诺，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西里尔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看着林虞那双清冷的眼睛，也知道强留不住。
他能感觉到，这顿午餐似乎并没有拉近多少实质性的距离，她依然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但他并不气馁。至少，他拥有了第一次“共进午餐”的回忆，并且确认了她并不完全排斥他的靠近（哪怕是为了利用他的权限）。
“好吧，”他耸耸肩，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下次还想查什么，或者……还想吃什么，随时找我！”他冰蓝色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林虞没有再回应，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独自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西里尔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混合着兴奋、探究和志在必得的笑容。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低声自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餐厅里那杯水的冰凉，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与她信息素味道相似的百香果清香。
这顿饭，对他来说，简直是完美到了极点。即使林虞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他也觉得那沉默无比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