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和姜琪一同抵达巨鹿山脉。
巨鹿山脉在暮色中犹如一头蛰伏的巨龙,淡紫色的薄雾如纱帐般笼罩其上,丝丝缕缕间渗出铁锈般的血腥气。
那气味混着腐殖质的腥甜,像极了伤口结痂时的酸涩。
腐萤泛着幽绿的磷火,在雾霭中游弋。那翅膀的震动声细碎如骨节摩擦,将蜿蜒的山脊勾勒成匍匐的龙骨。
每当磷火明灭,就仿佛巨兽在吞吐着冰冷的呼吸。
……
周瑾与姜琪并肩而行,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前方的山中秘境。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沿途尽是探险者和训练家。
其中,不乏那些来自各个知名势力的天之骄子的身影,他们个个意气风发,眼神中透着对探索秘境的渴望与期待。
随着人群行进,他们一同到达了秘境的入口处。
秘境嵌于山体,只有一扇巨大石门作为入口。巨大的石门上雕刻着的是古代精灵战场的浮雕。
周瑾看着石门浮雕,不由的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又是时空锚点。”
“这是正在发生的历史。”
……
当周瑾的指尖触到石门浮雕的瞬间,石门上的纹路突然泛起橙黄色的荧光。
姜琪的呼唤声被拉成余韵还悬在耳畔,眼前却已经展开了血色浸染的苍穹。
……
强烈的光芒让周瑾闭上了眼睛,待再次睁眼之时,他已置身于一片燃烧的麦田之中。
“天地不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暴烈的嘶吼声如雷霆般穿透时空的帷幕,震得周瑾的耳膜生疼。
他踉跄着跌进麦田,一柄九节竹杖正插在焦土之中,无数黄巾覆面的起义军正与官府的铁甲重骑厮杀在一起。
铁掌力士组成的兵队如铜墙铁壁般冲击着烈焰马的战阵,喊杀声、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战争的残酷乐章。
……
周瑾低头,看见自己粗麻衣襟上沾着的符水痕迹,腰间悬着刻有“苍天将倾”的木质令牌。
周围皆是头戴黄巾、面黄肌瘦的人群,他们眼中燃烧着对自由和活下去的渴望。
突然,一道沙哑的嗓音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瑾抬头,只见山巅立着一道形容枯槁的身影,他身上的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屹立不倒的战旗。
“张角?”
周瑾似乎确定了自己被那时空锚点带到的时代。
“东汉中平元年。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
他低声呢喃,这正是历史中的黄巾起义。
那道立于山巅的黄袍,正是张角。
这位太平道首领的眼窝里跃动着不似凡人的青焰。
“苍天将倾,黄天当立,凡持九节杖者皆兄弟。”
“请诸位随吾化身为火,焚尽这吃人的苍天!”
他的声音极具感染力,周围的黄巾起义军纷纷响应,士气大振。
山脚下,黄巾起义军中的周瑾忽然一阵心悸,抬头望见天穹上空的云层正旋转成巨大的冥河图案。
而此刻秘境之外的天地,也变得和秘境中一模一样。
众人都在冥冥中看到天穹冥河上,似有摆渡的舟楫正在逆流而上。
当暗红色的雨水砸在石门上之时,整座巨鹿山脉的草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又重生。
……
视角再次回到秘境的时空中。
暗红色的雨幕如凝血般垂天而落,整片天地都浸在了粘稠的血色里。
焦黑的麦茬在狂风中抽搐,残火舔舐着焦土,将战场映照得忽明忽暗。
随着张角九节竹杖重重顿地,山谷间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战吼,黄巾军如黑色浪潮般涌向官军阵列,铁制兵器与竹枪相撞的铿锵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和濒死的哀嚎,在腥风血雨中回荡。
……
战场中央,铁掌力士组成的方阵宛如移动的铁塔,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不已。
这些浑身肌肉虬结的精灵挥动着铁铸般的臂膀,将拦路的骑兵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官军的烈焰马军团踏着熊熊燃烧的蹄子嘶鸣着冲锋,鬃毛间窜动的火焰将空气灼得扭曲,所过之处,麦田瞬间化作火海,升腾的热浪与血色的冷雨相撞,蒸腾起遮天蔽日的雾气。
天空中,大比鸟军团展开巨大的翅膀,尖锐的鸟喙闪烁着寒光。
它们齐声发出刺耳的鸣叫,如利箭般俯冲而下,翅膀扇动间卷起凛冽的旋风,将黄巾军的战士卷入半空。
地面上,铁甲犀牛们低着头,坚硬的角闪烁着金属光泽,与大比鸟形成默契的配合,似是要用钢铁洪流般的冲锋碾碎一切的阻碍。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撕裂了长空。
战槌龙从官军阵营后方昂首起身,巨大的尾槌重重砸下,地面顿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紧随其后,一群喷火龙们喷射出灼热的火焰,与烈焰马骑兵队的火焰交相辉映,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赤红色。
热浪中,怪力们暴喝着跃起,四臂挥舞间带起呼啸的风声,轻易的将黄巾军的盾牌撕成了碎片。
张角神色冷峻,挥动竹杖指向天空。
竹杖杖头的紫色结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群胡地骤然浮空现身。
它们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紫光,挥动汤匙状的手臂,念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战场。
官军阵营中的烈焰马骑兵突然不受控制地飞离马背,连同坐骑一起被抛向半空,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重重坠落。
雷光与火焰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强烈的能量波动掀起巨大的气浪,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碎石、残肢与焦土漫天飞舞,山脉都被荡成了平原。
战场上,各种属性的精灵的技能交织成绚丽而又致命的色彩。
每一次的碰撞都能带起一阵强大的能量风暴,每一声的怒吼都让大地为之颤抖。
周瑾抬头看向前方的战场,张角在火海中高举竹杖,道袍猎猎作响,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
……
周瑾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九节竹杖,被眼前的惨烈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几曾何时见过这般宏观又真实的古战场。
暴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却冲不散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忽,身后一个厚重的手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一道憨厚的声音传来。
“还请渠帅,再带我等冲锋!”
周瑾回头看去,是一位衣着破烂,只剩一条手臂的壮汉,壮汉手里拿着一把朴刀。
他的身后,是一群老弱病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