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柏锦内心如何抗拒,那个被星沉浦单方面决定的“婚礼日”还是到来了。
这是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
地点选在星沉浦名下的一处私人岛屿,碧海蓝天,白沙细腻,鲜花拱门与白色纱幔在微风中摇曳。
受邀的宾客无一不是各界名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
然而,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些笑容下的谨慎与小心翼翼,以及对星沉浦毫不掩饰的敬畏。
这是一场无人敢质疑、无人敢喧宾的仪式。
后台休息室内,柏锦身着那件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制的纯白婚纱。
婚纱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层层叠叠的纱幔与精致的手工刺绣让她看起来如同被云雾包裹的仙子,纯洁,易碎。
然而,她脸上毫无血色的苍白。
化妆师刚刚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钻石镶嵌的头纱,然后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柏锦,以及如同幽灵般守在一旁的女保镖和助理。
门被推开,星沉浦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俊美得如同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贵族。她看着柏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很美。”星沉浦走到柏锦身后,双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透过巨大的镜子凝视着镜中的她,声音低沉,“我的新娘。”
柏锦猛地闭上眼,拒绝与镜中的她对视。星沉浦的触碰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别碰我。”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厌恶。
星沉浦并不在意,反而俯身,在她光洁的颈侧落下一个冰冷的吻。“很快,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会留下我的烙印。”
这时,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星总,仪式时间快到了。”
星沉浦直起身,最后看了镜中那个毫无生气的柏锦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转身走了出去。
婚礼进行曲庄重而悠扬地响起,在海风中飘荡。
通往鲜花拱门的白色地毯两旁,坐满了安静的宾客。所有的目光,或好奇,或艳羡,或带着隐晦的探究,都聚焦在了红毯的尽头。
柏锦在女保镖几乎是半搀扶半押送的“陪伴”下,踏上了那条仿佛通往地狱的白色地毯。
她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阳光刺眼,海风微咸,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能感觉到星沉浦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从红毯的另一端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红毯的尽头,星沉浦站在那里,身姿笔挺,脸上带着专注。
当柏锦终于踉跄着走到她面前时,她伸出手,不是去牵她的手,而是强硬地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将她的手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掌心,力道大得不容她挣脱。
负责主持仪式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神父,他显然也对这场气氛诡异的婚礼有所察觉,但迫于星沉浦的权势,只能保持着职业的庄重。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神父念着千篇一律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祝词,询问着是否有人反对。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
然后,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神父将目光转向星沉浦,用庄重而缓慢的语调问道:“星沉浦女士,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柏锦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星沉浦没有丝毫犹豫,她侧过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神空洞的柏锦,声音清晰且坚定,响彻在整个寂静的现场:
“我愿意。”
这三个字,像沉重的巨石,砸在柏锦的心上。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神父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柏锦,重复了那个神圣的问题:“柏锦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星沉浦作为你的丈夫?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柏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海风吹拂着她的头纱,却吹不散她周身的绝望。
神父等待了几秒,见她没有反应,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柏锦小姐?”
柏锦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她想大声喊出“不愿意”!她想撕碎这身虚伪的婚纱,她想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牢笼。可是,她不能。
她能感觉到星沉浦握着她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甚至能感觉到,站在她侧后方的女保镖那冰冷的视线。她想起了被控制在别墅里的父母,想起了星沉浦那些毫不掩饰的威胁,想起了那注入体内未知的恐怖...
反抗的代价,她承受不起,她的家人也承受不起。
星沉浦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锦儿,说‘我愿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还有...你的父母。”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却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柏锦猛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剧烈地颤抖着。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所有的阻碍,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洁白的婚纱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张开了仿佛有千斤重的嘴唇。
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的声音,艰难地挤了出来:
“...我...愿意。”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抽走了她所有的灵魂和生气。
它们不是承诺,是投降;不是爱语,是诅咒。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握着她手的星沉浦,手指微微收拢。她甚至能听到她胸腔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满足的叹息。
神父似乎也松了口气,他提高了音量:“现在,请交换戒指。”
星沉浦接过助理递上的戒指,那枚巨大切割完美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执起柏锦冰冷而僵硬的手,动作缓慢且坚定地,将那枚象征着绝对占有和永恒束缚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她递上了属于她的那枚戒指。
柏锦如同一个被操控的木偶,机械地接过戒指,她的手颤抖得如此厉害,几乎无法拿稳。
在星沉浦近乎“帮助”的引导下,她才勉强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根据法律赋予我的权力,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神父庄严地说道,“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星沉浦转过身,面对柏锦。她伸出手,轻轻掀开了她的头纱,露出了她泪痕斑驳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她注视着柏锦,眼神复杂,有胜利的得意,有扭曲的爱意,也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黑暗情绪。
星沉浦俯下身,不顾她细微的躲闪,精准地索取了她的嘴唇。
柏锦僵硬地承受着。
在众人的注视下,完成这场荒诞而残酷的仪式。
掌声,如同迟来的潮水,在周围响起。宾客们纷纷起身,面带微笑地鼓掌,祝福着这对“新人”。
但在柏锦的耳中,那掌声如同送葬的哀乐,庆祝着她爱情的死亡。
她成为了星沉浦法律上的妻子。
星沉浦结束了那个吻,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看着柏锦空洞的眼睛,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
“现在,你永远都是我的了,星夫人。”
柏锦没有回应,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