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锦回到家,将那份文件夹郑重地交到了父亲柏林手中。
“爸,这是星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她语气轻快,努力让这件事听起来像一次普通的捎带,“正好下雨,她顺路送我回来,就让我帮忙带一下。”
她大致说了下偶遇和搭乘顺风车的情况,巧妙地略过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意外小插曲。
那些细节,像藏在心底的小秘密暂时还不愿与父母分享。
柏林接过文件,还没来得及细看。
正在摆放碗筷的平鹭便笑着望过来,眼角眉梢都是温柔:“我们锦儿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说着,将盛得满满一碗米饭放到柏锦面前,又补充道:“当然,这也因为我们锦儿本身就足够优秀。”
柏林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家庭的暖意驱散了雨夜带来的些许寒意。
柏锦不好意思地笑笑,夹起一筷子妈妈最拿手的红烧排骨,夸张地吸了口气:“主要还是妈妈手艺太好,把我养得这么人见人爱。”俏皮的话语立刻逗笑了父母,餐厅里弥漫着温馨融洽的气息。
饭后约莫一个小时,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飘进屋内。
柏锦照例换上了一身轻便贴身的夜跑服,将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
走到玄关,她一边弯腰系着跑鞋的鞋带,一边朝屋里扬声说:“妈妈,爸爸,我出去跑步啦。”
平鹭闻声从客厅走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柔软的手帕,细心地将它塞进柏锦运动裤的小口袋里:“去吧,刚下过雨,路上滑,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跑太远。”
“知道啦,妈妈最好了!”柏锦直起身,笑得眉眼弯弯。
她迅速地在母亲脸颊上亲昵地印下一个响亮的吻,然后像只快乐的小鹿般推门而出。
然而,当她走进安静的楼梯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缓了。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冷冽的香气。
或许是错觉。她下意识地看向不久之前差点滑倒的那个位置。
画面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
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揽在腰间那只沉稳有力的手臂,以及那股混合着烟草与冷香的独特气息...
柏锦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看向楼下的出口。
可是,发烫的耳朵却诚实地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在楼梯间明亮的灯光下,那抹悄然爬上的绯红显得格外清晰。
她深吸一口空气,加快脚步,小跑着融入了夜色初降的街道。
她沿着往常夜跑的熟悉路径跑去,但今夜的气氛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四下里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和略显慌乱的心跳声。
一种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
柏锦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穿过这段令人窒息的路段。
模糊间,她看到街道的尽头似乎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
突然——
刺眼的远光灯毫无征兆地猛然亮起直直射向柏锦的眼睛。
强光带来的瞬间致盲让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光斑。
恐惧的本能让她立刻转身,想也不想就朝着来时的方向拼命跑去。
可刚一转身,她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身后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好堵住了她的退路。
路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熟悉的轮廓。
“又见面了,小妹妹。”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
那双眼睛像打量商品一样在她因奔跑而起伏的身体上来回扫视。
另一个男人同样发出嗤笑,话语里多了几分戏谑和讥讽:“怎么样,这次还打算报警吗,小妹妹?”
这声音和话语瞬间将柏锦拉回了半年前那个雨夜的小巷。
高的那个男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个粗糙的眼罩,毫不怜香惜玉地套在了柏锦头上,彻底夺走了她的视觉。
紧接着,粗糙的麻绳死死地捆住了她的手腕勒得她生疼。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柏锦挣扎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但所有的反抗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徒劳无功。
她被粗暴塞进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微光。
车子迅速发动,驶离了那条寂静的街道。
车内,前排传来了那两个男人的对话,他们完全没把后座惊恐无助的柏锦放在眼里。
“哎,你说,这次老大会多久厌倦这个?”坐在副驾驶的那个矮个男人语气轻佻地讨论着。
“按以往的经验,最多半个月吧?”开车的那个高个男人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瑟瑟发抖的身影,哼笑一声,“不过这个...可是老大耐心盯了半年的,估计新鲜感会更长点。”
“啧,那等老大玩腻了,是不是就轮到我们...”矮个男人说着,猥琐地咽了一口口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这些对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柏锦的心里。
她全身控制不住地冒着冷汗,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用力地撕扯着腕上的绳索,试图挣开一丝缝隙,哪怕勒出血痕也感觉不到疼痛。
温热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迅速浸湿了蒙眼的黑布,无声地滑落。
恐慌。
令人窒息的恐慌像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父母焦急的面容和那个雨夜被黑暗中的人紧盯着头皮发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