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中的娃娃店景象渐渐淡去,镜面泛起新的涟漪,映出辛灵带着残余的叶罗丽战士们通过空间法术,抵达仙境,目标直指灵犀阁。
然而,她们的身影刚刚在灵犀阁宏伟的大门显现,还未等叩响那蕴含无尽仙力的大门,一道由水墨光华构筑的幻影便悄然浮现。
“哟,稀客啊。”颜爵的幻影摇着折扇,狐狸眼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过灵犀阁今日闭门,不接待外客。尤其是……带着‘窃贼’的客人。”
辛灵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颜爵,我们有事相求,关乎人命……”
“知道,知道。”颜爵幻影懒洋洋地打断,“不就是那个被乱七八糟东西撑爆了的人类丫头嘛。灵犀阁管不了这事,不过嘛……有很多仙子想见见你们。”
不等辛灵反应,水墨幻影一挥扇,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辛灵一行人,周遭景象飞速变幻,下一刻,她们已置身于梦夜城那梦幻迷离的大殿中。
一落地,辛灵和叶罗丽战士们便被眼前景象震慑。
大殿两侧,仙境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圣级仙子、大仙子齐聚一堂,目光或冰冷、或玩味、或怜悯、或厌弃地落在她们身上,如同审视误入殿堂的尘埃。
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王默等人窒息。
“辛灵仙子,”时希空灵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她越众而出,目光平静无波。
“时间不可逆流。陈思思的形神已在时间的长河中湮灭,我无法将她打捞回来。即便我能从过去带回一具完好的形体,那也只是一具空壳,她的灵魂,已彻底消散。”
灵公主花翎轻叹一声,接口说道。
“时希说得不错。就算她带回形体,我亦能为之赋予新的魂灵,但新的魂灵,不再是这个人类。”
“正如昔日的叶罗丽,与今日的罗丽公主,拥有同一具躯壳,却是截然不同的灵魂。你们所求的复活,不过是制造一个复制品。”
时希微微颔首,继续打破辛灵的幻想。
“至于逆转时间,送你们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且不说此举对时间线的干扰有多大,即便成功,也只是创造一条新的时间分支。”
“现在的时间线里,陈思思已然湮灭的事实不会改变。而你们……”
她的目光扫过辛灵和王默等人,“无法被那条新的时间线接纳,因为那里已经有‘你们’存在。除非你们能狠下心,抹杀那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否则,只会被放逐在时间的乱流中,永恒流浪。”
“辛灵,若你仍是全盛时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强行归来,但如今你燃烧元神,自身难保,如何带领他们归来?”
辛灵的脸色随着时希和花翎的话语一点点失去血色,身体微微摇晃。
王默更是泪水涟涟,建鹏和舒言也面露绝望。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哦。”梦艺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梦幻的诱惑,她笑吟吟地看向辛灵一行人,“如果你们只是想要一个‘看起来’是陈思思的存在,我可以帮忙。”
“时希打捞形体,花翎赋予魂灵,而我……”梦艺指尖萦绕起梦幻的紫光,“可以为这个新生的魂灵编织完美的梦境,将你们所认识的那个陈思思的全部记忆、情感、经历,一丝不差地编织进去。”
“她会坚信自己就是陈思思,那只小孔雀也可以和她重新缔结契约,如何?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叶罗丽战士们眼中瞬间重燃希望,尤其是王默,几乎要立刻点头答应。
然而,梦艺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脸色苍白的罗丽身上,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作为代价,罗丽公主,你身上那份本不属于你的爱的权柄,可否归还于情公主呢?”
“反正你依靠人类的爱意存在,即便失去这部分权柄,实力也不会下跌太多。可我们的情公主没了它,却要日夜承受七情失衡的痛苦,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艾珍立刻用眨巴着粉色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向罗丽。
罗丽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她能隐隐感觉到,若失去这份爱的权柄,她或许将变得冷漠、自私,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纯粹地去爱,这几乎动摇了她存在的根基。
她求助般地看向辛灵。
辛灵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灵公主花翎却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悲悯,却阐述着冰冷的规则:“纵然梦主愿意编织梦境,但重塑魂灵,赋予其存在的根基,需要支付巨大的代价,遵循能量的等价交换。”
“这代价,可以是庞大的仙力,也可以是……等量的生命力,辛灵,以你如今的状态,支付不起,或者,有哪位仙子愿意替你支付这笔代价?”
花翎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仙,最后落回辛灵身上,带着一丝无奈:“况且,我的灵心被金王子的金笼封锁,无法全力施展生命魔法。”
“想要创造新的魂灵,必须先让金王子释放我的灵心。而金王子,如今深陷沉睡,力量与记忆分离。”
“唤醒金离瞳?简单。”火燎耶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
“给他找个‘主人’不就行了,就算记忆和力量离体,他体内的黄金熔炉可一直在燃烧,提供着近乎无限的仙力。”
“找个能控制他的主人,借助契约,未必不能引动黄金熔炉的力量,放出灵公主的灵心。”
他的目光穿透水镜,仿佛看到了人类世界的某个角落:“至于主人,我倒是给他物色好了一个绝佳的人选——就是当初被你辛灵批判内心充满黑暗、赶出娃娃店的,那个叫文茜的人类女孩。”
话音未落,火燎耶抬手对着虚空一划。
刀锋峡谷中沉睡的金离瞳本体被一股无形力量包裹,瞬间消失在仙境,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人类世界文茜那布满各种叛逆装饰的卧室床上。
与此同时,梦艺指尖微动,一缕梦幻光丝跨越维度,悄无声息地没入正在熟睡的文茜眉心。
一个瑰丽而充满力量的梦境开始在她脑海中编织——她是被选中的天命之女,一个漂亮的娃娃正在沉睡,等待她的唤醒,并将娃娃的名字编进了梦境里。
“至于力量,”火燎耶看向辛灵和罗丽,嘴角的弧度充满嘲讽。
“金离瞳不是有吗?那离体的力量。凭着罗丽公主和当年的叶罗丽用着同一具躯壳这份渊源,再加上辛灵仙子你……当年能和曼多拉联手骗他自我封印,现在再骗骗他,让他把力量给你,应该也不难吧?”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罗丽身上,语气带着最后的建议。
“而你呢,罗丽公主,既然口口声声说着爱能感化一切,不如就用你那份爱,去好好感化一下那个内心充满黑暗的人类女孩文茜,让她心甘情愿地帮助你们,如何?”
“毕竟,这才是你们所相信的,爱的力量,不是吗?”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火燎耶冰冷的话语在回荡,以及叶罗丽战士们脸上交织的绝望、挣扎与难以置信。
辛灵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
她所坚持的信念、她所策划的道路,在这一刻,被仙境最顶尖的存在们,用最现实、最残酷的规则,撕扯得支离破碎。
仙境众仙冷眼旁观,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是接受这充满代价的“复活”方案,踏上一条更显虚伪与艰难的道路?
还是……
绝望地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