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离瞳离去后的空虚感并未持续太久,文茜骨子里那份被骄纵包裹的倔强很快占据了上风。
她开始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实践着“独立”。
首先遭殃的是家里那些保姆和司机。
“你,还有你,明天不用来了。”文茜抱着手臂,语气冷淡地宣布,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工资两倍给,现在可以走了。”
阿姨们面面相觑,试图劝说:“小姐,这……家里总需要人打扫做饭,您一个人怎么行?”
“怎么不行?”文茜挑眉,语气带着挑衅,“本小姐有手有脚,饿不死也脏不死。都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甚至懒得解释,直接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将所有人都遣散了。
偌大的别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铁希。
第一天是混乱的。
早餐不再是准时出现在餐桌上的精致餐点。
文茜对着厨房那些高级厨具发了一会儿呆,最终选择用仙力粗暴地控制金属餐具,给自己烤糊了两片面包,热了一杯几乎沸腾的牛奶。
她吃得很不是滋味,但硬是梗着脖子咽了下去,对着空荡荡的餐厅哼了一声:“也没什么难的。”
打扫卫生更是灾难。
她试图用控制金属吸走所有灰尘,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一张古董茶几上的金属饰条扯下来。
铁希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试图帮忙擦拭,但他小巧的身体和并非用于家务的力量显得杯水车薪。
文茜看着一地狼藉,烦躁地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麻烦死了!”
但她没有打电话叫回任何佣人。
她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证明,证明没有金离瞳无微不至的安排,她文茜照样能活。
只是这种“活”法,带着一种笨拙的赌气和显而易见的折腾。
铁希始终默默陪伴着她,在她差点引发小型火灾时及时用仙力凝水扑灭,在她对着打不开的罐头生闷气时,小心地建议:“主人,或许可以用刀……”
“我知道!”文茜总是没好气地打断他,但最终还是会采纳他的建议,尽管方式依旧粗暴。
几天下来,文茜瘦了一点,眼底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别墅也不复以往的纤尘不染,但她居然真的勉强维持了下去。
混合着疲惫和微薄成就感的感觉在她心里滋生。
她偶尔还是会通过金属感知“偷窥”叶罗丽战士们的进展。
那群人似乎依旧在辛灵的指导下进行着枯燥的修炼,进步虽然缓慢,但彼此之间的配合似乎默契了不少。
文茜撇撇嘴,评价一句“菜鸡互啄”,便不再过多关注。
她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在仙境深处,齐娜正经历着另一场蜕变。
仙境,荒石所在的领地。
齐娜紧紧抱着毫无生气的菲灵,跋涉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与山川混为一体的石之国王——荒石。
她跪在荒石前,眼泪早已流干,声音嘶哑地哀求着,将辛灵的嘱托和自己的绝望尽数道出。
巨大的岩石沉默着,仿佛在审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女孩和她怀中那具空洞的娃娃躯壳。
良久,一个浑厚而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震动着周围的空气:“分割灵魂碎片……非同小可。即便是我,也要付出代价。人类女孩,你为何认定,我愿意为你付出这样的代价?”
齐娜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您。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菲灵能回来……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您都可以拿走!”
荒石再次沉默。
他感受到了齐娜那份扭曲却无比强烈的执念,也感知到了菲灵体内那曾经属于曼多拉、如今已然消散的差不多了的黑暗力量残留的印记。
最终,他缓缓开口:“我对你们人类世界……确实产生了一些兴趣。辛灵如此坚持,曼多拉如此觊觎……或许,亲眼去看看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荒石体内分离出来,温和却强大地注入菲灵体内。
那光芒蕴含着大地的厚重与生命的本源,小心翼翼地滋养着、拼凑着那残缺的本质。
菲灵的身体再次焕发出生机,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眼眸中不再是曼多拉的黑暗,也不是最初的单纯,而是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的复杂与感激,灵魂深处烙印着荒石的气息。
“主人……”她轻声呼唤,声音有些虚弱。
齐娜狂喜地抱住她,失而复得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荒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我已分出一部分灵魂核心赋予她生命。现在,带我去人类世界吧。让我看看,辛灵所守护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巨大的本体开始散发出强烈的光芒,迅速收缩、变化,最终变成了变成了普通石怪的模样,站了起来。
齐娜带着重获新生的菲灵,后面跟着荒石,通过辛灵提前为她们开启的通道,返回了叶罗丽娃娃店。
叶罗丽娃娃店内。
辛灵看着齐娜身边气息截然不同的菲灵,和因为诅咒变成原石的荒石,松了一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减少。
“谢谢你,荒石。”辛灵对着原石轻声说道。
原石微微震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如今你来到人类世界,需要寻找一位内心善良纯净的人类主人,缔结契约,才能更好地恢复和存在。”辛灵继续说道,“我会为你留意合适的人选。”
然而,荒石对人类主人似乎并不急切。
他更多的是通过原石的形态,默默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观察着娃娃店里来来往往的叶罗丽战士,感受着人类复杂的情感。
他原石的形态被辛灵暂时放置在柜台一个显眼的位置,那中心若隐若现的光晕,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天后,娃娃店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莫莎,一个备受瞩目的小童星,在一次商业拍摄的间隙,偶然路过了这条略显僻静的街道,被娃娃店橱窗里精致的样子吸引,带着好奇和一丝玩味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很快就被柜台中央那块看似朴实无华、中心却蕴藏着独特光晕的原石吸引住了。
那点光晕,在她看来,像极了顶级宝石才有的火彩,只是更加神秘和内敛。
“哇哦!”莫莎夸张地惊叹一声,指着荒石的原石,“这个石头好特别!中间那块‘宝石’成色真好!老板,这个卖不卖?多少钱?我要了!”
她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娃娃,也不关心它有什么故事,她只是单纯地被那点美丽的“宝石”吸引了,想要据为己有,就像她收集其他亮晶晶的饰品一样。
辛灵愣了一下,试图解释:“小朋友,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它是……”
“哎呀,不管是什么啦!”莫莎不耐烦地打断她,从价值不菲的小包里掏出一张金卡,语气骄纵,“反正我看上了!快给我包起来!多少钱都行!”
辛灵试图劝阻:“小朋友,这不是卖的东西……”
“我就要!”莫莎跺脚,完全不理会。
荒石原石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默许的意念。
他对这个骄傲又直接的人类女孩也产生了一丝兴趣。
最终,在莫莎的软磨硬泡和金钱攻势下,辛灵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荒石的原石,被当成一件独特的“商品”,卖给了莫莎。
莫莎心满意足地捧着原石离开了,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它镶嵌成最独特的项链或手镯。
辛灵叹了口气,目光复杂:“荒石的加入,不知又会给未来的局面带来怎样的变数。”
而这一切,独自在别墅里跟家务和方便食品较劲的文茜,还一无所知。
她正对着一个再次打不开的果酱瓶生闷气,考虑是不是该直接用仙力把它捏碎算了。
铁希安静地递过一块干净的毛巾,轻声说:“主人,或许可以垫着毛巾拧,会省力一些。”
文茜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气呼呼地接过了毛巾。
她的“独立”生活,充满了各种鸡飞狗跳的琐碎烦恼,与远方正在悄然汇聚的新风暴,仿佛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