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李亨利和张弦的目标很明确了。他们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收集这些金箔。张弦甚至不惜毁掉价值连城的金缕玉衣,却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在外闯荡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那件宝物的价值。
还有最初卖香炉时,他连价都不还,后来遇到冥器也从不动心。这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钱财,一心只想收集这些太阳神鸟金箔。
我不禁担忧: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该不会就是那件已经出土的国宝吧?虽然不敢说自己多正义,但作为中国人,他们要真敢打这个主意,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实在想不通,他们冒死收集这些金箔究竟要做什么。更没想到金箔会接连出现,遍布全国各地的古墓核心区域。
李亨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发自本能的恐惧。
我调整手电光柱,只见磁石棺中钻出个人影,薄得就像张煎饼,仿佛被压扁了一般。干尸若是连骨带肉被压扁,肯定会扭曲变形得像摊开的面饼,绝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的人形比例,只是变得异常单薄。
李亨利猛地抽回另一只手,却被那纸片人死死咬住,鲜血不断被吸食。随着吸血,纸片人的身体竟开始微微膨胀。
难道是吸血鬼?我后背发凉。这时络腮胡突然大喊:当心!这是**虱子!
李亨利将手在棺木上重重一磕,甩掉**虱子,把金箔扔给张弦。他单手握着霜锋剑,另一只手扣住棺沿悬在半空。
更多**虱子从棺板背面钻出,像剥落的树皮般层层分离,却不流一滴血。它们昂首四顾,搜寻着李亨利的踪迹。
我们都屏住呼吸,祈祷那些巨型虱子没有发现李亨利的存在,但事与愿违。只见它们细小的鼻孔猛然抽动,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些嗜血生物对血腥味异常敏感,很快就捕捉到李亨利受伤手掌散发的血气,疯狂地朝他涌去。
这些虱子长期生活在黑暗封闭的环境中,视力已经严重退化,但仍保留着对光线的感知能力,会本能地躲避强光。然而此刻,它们完全被血腥味 ** 得失去了理智,连强光手电的照射都无济于事。
血池就在咫尺之遥,这些饥渴的吸血生物却被困在磁石棺中,只能靠下方蒸腾的血气苟延残喘。可想而知,一旦有人打开石棺,它们必定会陷入疯狂的吸血状态。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心思何其歹毒。
李亨利起初还想咬牙坚持,但伤口很快就被撕扯得血流不止。在巨型虱子疯狂的吸血攻势下,他终于支撑不住,松手坠入血池,激起巨大的浪花。
他在血池中瞬间消失不见,久久没有浮出水面。张弦急得就要跳下去救人,却被络腮胡一把拦住。
你疯了吗?络腮胡厉声喝道,你知道这血池里装的是什么?底下藏着什么?李老板的本事你还不清楚?要是他都搞不定,你去了也是送死!再说你的手伤成这样,血池里的脏血要是感染了寄生虫......
我也赶紧劝阻:胡子说得对,先不说寄生虫感染,搞不好还会引发败血症。要是你再出事,我们这支队伍恐怕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张弦听完我们的分析,沉默不语,只是焦灼地盯着血池表面,显然也陷入了两难。
突然,血池表面泛起诡异的波纹,就像用刀背轻拍豆腐时产生的颤动。就在我们紧张注视时,一具猛地冲出水面,惊动了上方的虱子群。数十只虱子从磁石棺中窜出,噼里啪啦地掉落在血池边缘,贪婪地吸食着血液。
那吐出一口血水,甩了甩头,竟开口向吴敌要矿泉水洗脸。我们这才认出,这竟是死里逃生的李亨利。
李亨利匆匆洗了把脸,漱完口就催促我们快走:血池底下有动静!
张弦突然眉头紧锁,二话不说就冲向血池,转眼间就沉入血水消失不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们全都吓呆了。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精明模样,但每到危急关头就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蠢事。
李亨利气得大骂,却还是守在血池边等待。我明白,抛开血缘关系不谈,他们俩在合作上也是密不可分的搭档。更何况那片太阳神鸟金箔还在张弦身上——那很可能就是李亨利此行的真正目标。为了这个,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血池的波动越来越剧烈,水位也在快速下降。突然,一具血骷髅的头颅缓缓浮出水面,整个身躯正慢慢升起......
血水浸染之下,祂的骨骼愈发粗壮紧密,双目泛着猩红凶光。我急忙高喊:血骷髅,快撤!
李亨利瞳孔骤缩,边退边吼:全员撤退!那是不化骨!
这话让我心头一震。记得张弦提过,他兄长正是不化骨——所有粽子中最恐怖的存在。它能吞噬整个墓室的灵气,骨骼永不腐朽,兼具强大的精神力量与战斗能力,堪称古墓中的绝对霸主。
见张弦迟迟未现身影,我提议是否尝试解决祂再等。李亨利只顾逃命毫不理会,络腮胡厉声道: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逃,第二是立刻逃!
急促的警告令我无暇多想,跟着众人向外冲去。此时血池突然水花四溅,张弦破水而出。他浑身浴血,手握霜锋剑,束紧的长发宛如历经杀伐归来的侠客。
他抹去脸上血迹喊道:水底有东西!原来他是冒险打捞佩剑。我急忙提醒:别管水下了,不化骨就在你面前!
张弦甩掉血水,闻言大惊。他啐了一口,挥剑直取不化骨,却被对方一拳击飞霜锋。首次见他失手,我不禁怔住。想到张弦多次救我,此刻决不能退缩。
但不化骨犹如骷髅傀儡,凶戾目光中蕴藏着王善对世间最恶毒的诅咒。那恐怖的威压令我寸步难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身体背叛意志——内心怒火中烧,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
情急之下我向络腮胡求救。刁黎明在远处讥讽:张小哥才危险,你鬼叫什么?见我确实无法动弹,他又说这是我自己吓的。这风凉话让我暗骂不已,却见络腮胡同样步履蹒跚,像腿麻似地艰难挪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脸上的表情显示他们终于明白我是真的无法动弹。
络腮胡显然也中了不化骨的招,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戏唱了,明天怕是要搭灵堂。李亨利见状不得不折返,他倒是与众不同,没被不化骨的精神控制困住,但也不敢再靠近,停在离我四五米外干瞪眼。
张弦那把青铜合金古剑被不化骨击飞后落在我附近,可我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四肢像瘫痪了一样。我看见张弦朝我奔来,速度却越来越慢,跑了十几步后只能快步走,最后连走路都变得迟缓,仿佛在对抗无形的阻力。
到最后他简直是在一寸寸挪动,整张脸憋得通红,动作扭曲得像电影慢镜头,艰难地向 ** 近。而我完全无法动弹,这具身体好像不属于我。
恐惧化作冷汗浸透全身。力量仿佛被锁在躯壳里,丝毫传递不到四肢。我拼命挣扎却只换来满身大汗,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整个人虚脱无力。
我默默注视着张弦,所有人都在看他。他的每一小步对我们而言都是巨大进展。短短六米距离如同万里长征,我从未如此既期待又害怕,生怕他像络腮胡和李亨利那样止步不前。
我在心里呐喊:再加把劲啊,只剩五米了!张弦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继续艰难前行:四米、三米......
不化骨缓缓逼近,深陷的眼窝淌着血泪,裂开的嘴角渗出血丝,猩红的眼珠像淬毒的利剑,仿佛要将所有人千刀万剐,让世人尝尝祂在青铜门上承受的千年苦难。
王善原以为能在第二道门里获得解脱,结束漫长的酷刑。谁知所谓长生极乐竟是变成不化骨。他与时间赛跑,一代代如飞蛾扑火,最终仍选择献祭自己,只为那渺茫的希望。
祂败给了命运。
此刻的恨意该有多深?光是想象就让我后颈发凉,却无处可逃。
我想抬手揉揉后颈取暖,可手臂像不是自己的,最多只能微微屈伸手指。这种束缚让我恐惧得想哭,仿佛回到幼时那般弱小无助。
张弦突然狠咬嘴唇,嘴角溢出血丝,猛地冲刺而来。我没想到他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意志力,心中狂喜。但就像火焰最后的跳动,在距离一米处他的手刚伸出就僵住了,如同将熄的火星骤然暗淡。
他浑身湿透地望着我,那眼神令人心碎。我沉溺在恐惧与悲伤中,他的眼睛仿佛在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吴敌突然大吼一声:“**巴子,不就是副骨头架子嘛,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我闻声望去,只见他闭着眼睛猛冲过来,竟一下子超过了李亨利。我暗想:**这样也行?难道不看它就不会中招?
但我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吴敌的身体仍在向前滑行,那根本不是奔跑,而是被惯性带着往前溜。
他早已动弹不得,但冲刺的余力又将他推出两米多远,整个人诡异地僵在原地,随后失去平衡,“砰”地摔了个狗吃屎。额头、鼻子和嘴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可他还保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都疼。
眼镜吓得魂飞魄散,早和刁黎明逃出游殿,躲在最外层的拱门后偷瞄。梅生伯胆子稍大,或许是放心不下我,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急得直打转。
我心里一阵愧疚,既希望他们赶紧逃命——我们横竖没救了,何必再搭上几条人命?可心底又隐隐盼着他们能想出办法,谁愿意就这么等死呢?
绝望笼罩下,众人束手无策,不化骨离我和张弦越来越近。这时拱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我心头一紧:该不会是巨神兵又来了?那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敲击声持续不到一分钟就停了,我既忐忑又莫名兴奋——虽然自己都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眼镜和刁黎明突然冲进拱门,远远朝不化骨扔碎砖块。我哭笑不得,这种小把戏能顶什么用?可心底的希望却再次被点燃。
我拼命祈祷砖块能奏效——必须奏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