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南海,陈部长的办公室。
烟雾缭绕,呛得人嗓子眼发干,但没人顾得上开窗透气。
办公室里,但凡能在部委级挂上名号的大佬,几乎都到齐了。
外交部、国防部、科学院、工业部……一张张平日里只能在报纸头版见到的面孔,此刻都挤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眼角眉梢都挂着压不住的喜气。
几个小时前,一份来自太平洋深处的绝密电报,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报告总部,‘归燕’已全部成功交接!六位科学家及家属,共计二十二口,均已登上‘东风’号,预计二十天后抵达天津新港!船上一切安好,请首长放心!”
电报内容不长,却字字千钧。
成功了!
那个被评估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被无数人私下里称为“疯子计划”的“归燕行动”,竟然真的成了!
整个办公室先是死寂,随即彻底炸开。
“好!太好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茶杯被震得跳起老高,
“这个秦公子,是我们的大功臣!天大的功臣!他一个人,硬生生从美国佬的心窝子里,给我们掏回来了六个整编师!”
“老总,您这说得不对,何止是六个师!”科学院的负责人,一个戴着瓶底厚眼镜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镜,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陈森学先生,王教授,李教授……他们任何一位,都足以撑起我们国家一个完整的尖端学科!有了他们,我们正在攻坚的那个大工程,至少能提前十年!”
十年!
这个词一出,满屋子的烟味似乎都淡了几分。
工业部的部长猛地站起身,挥着手臂:“同志们,十年是什么概念?十年,我们能炼出多少好钢?能造出多少机器!能让我们的国家,在追赶的路上少走多少弯路!”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个巨大的喜悦冲得头脑发热。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那个神秘的“秦公子”,再次成了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鬼才,真是个鬼才!”外交部的一位副部长连连摇头,语气里全是赞叹,“我看了老K发回来的行动简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连环计,反间计……一本《三十六计》,愣是被他一个人玩出了花!”
“可不是嘛!”老将军也咂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最绝的,是他还顺手搞到了一艘三十五万吨的超级油轮!我刚问了海军的同志,我们国家现在所有船加起来,总吨位都还没他那一艘大!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问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是啊,怎么做到的?
用自己老爹的船,装我们的人,还把船给抢了?
这操作,已经完全超出了这群大佬的认知范畴。
“老陈,你跟这个‘秦公子’接触最多,你给大伙交个底,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陈部长。
陈部长端起茶杯,吹开茶叶,呷了一口浓茶,试图压下心头的激荡。
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缓缓吐出四个字:“深不可测。”
陈部长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落在那片广阔的太平洋上。
“我看不透他。这个人,前一刻可以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为了国家和信仰不惜性命;后一刻就能变成一个最贪婪的资本家,张口闭口全是钱和交易。”
“他的路数,天马行空,毫无章法,但偏偏每一步都踩在了最关键的点上。他把中情局,把他那个买办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上。
说实话,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这番话,让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管他是什么人,”老将军打破了沉默,语气斩钉截铁,“他现在做的事,是于国有功,于民有利的大好事!这样的人才,我们必须重用!必须保护好!”
“没错!”所有人异口同声。
“我已经向最高首长汇报了。”陈部长转过身,看着众人,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首长指示,对于‘秦公子’,要给予最高级别的信任和支持!”
“他要钱,我们给钱!他要人,我们给人!他要政策,我们给政策!”
“从现在开始,成立一个代号为‘风筝’的特别行动小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
这个小组唯一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秦公子’的一切行动!他不方便做的,我们来做!他需要的,我们来给!不计代价!”
“好!”
“我同意!”
这个决定,得到了在场所有大佬的一致拥护。
就在这时,机要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快步递给陈部长一份新的电报,神色有些古怪。
“部长,还是老K发来的,加急。”
陈部长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东风”号出了什么变故,一把将电报扯了过来。
电报的内容很短,但信息量却比刚才那份还要惊人。
“报告‘风筝’,‘秦公子’欲处置船上十万吨原油,已联络苏方,准备出售。”
“噗——”
陈部长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没经过喉咙,直接呈扇形喷了出来,对面外交部副部长的脸上,瞬间挂满了茶叶沫子。
整个办公室,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大佬都僵在原地,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表情像是集体被点了穴。
把……把从美国资本家手里抢来的油,卖给苏联?
这……这是什么惊天神操作?!
老将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紫,他指着电报,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个败家子……不,这个小王八蛋!”老将军气得直拍大腿,“他……他这是要上天啊!抢了美国佬的油,不送回来支援咱们建设,反倒去便宜了那些苏联人?!”
陈部长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茶水,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扫过众人。
“老总,各位同志,秦公子此举,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陈部长沉声说道,“这批油,虽然是我们的人抢来的,但它在国际上,依然是美国资本家的资产。
如果我们直接接受,无论是购买还是赠予,都等同于直接介入了这起国际纠纷,甚至可能被美国人抓住把柄,指责我们是幕后主使,引发不必要的国际风波。”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但若是卖给苏联……苏联本身就是产油大国,他们从国际市场上购买原油,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这批油经过秦公子的手,再转卖给苏联,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美国人即便想追查,也只会查到秦公子,而很难直接指向我们。
更何况,这等于让美国人的损失,间接变成了苏联人的收获,进一步加剧了美苏之间的矛盾,于我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战略上的优势?”
办公室里,原本的怒气和不解,渐渐被一种深思取代。
老将军的脸色缓和下来,但眉头依旧紧锁:“那……那这笔钱呢?他卖给苏联的钱,总不能也便宜了苏联人吧?”
陈部长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电报里没说钱的去向。
但以我对秦公子的了解,他既然能做出如此布局,这笔巨款,绝不可能白白送人。何况这也本来就是秦家的钱。
这钱最终的流向,恐怕也早在他盘算之中。”
他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所以,各位,我才说他深不可测。他的每一步棋,看似离经叛道,却又暗藏深意。这小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每一步都踩在点子上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撼,已经超越了愤怒。这个秦公子,简直就是个无法预测的妖孽!
老将军最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苦笑:“罢罢罢,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只要最终对咱们有利,这小子,就由着他去胡闹吧!不过,这功劳……这天大的功劳,咱们该怎么给他算啊?”
这个疑问,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