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晨光总带着点懒意，林小满攥着零钱站在巷口时，霜气还没散，指尖碰着口袋里的橘色铁盒，能摸到盒盖上萤火虫钥匙扣的纹路。巷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间漏下的阳光落在地上，拼成细碎的金斑，像极了铁盒里那张星光糖纸的图案。
“这里！”江彻的声音从拐角传来，他推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浅棕色的纸袋，“我早上路过文具店，先挑了两个本子，你看看喜欢哪个。”他把纸袋递过来，里面是两本方格本，一本封面印着银杏叶，另一本是萤火虫，纸页边缘都带着淡淡的橘色，和林小满的围巾颜色刚好衬得上。
林小满拿起萤火虫封面的本子，指尖摸着封面上的图案，忽然想起那晚湿地公园的灯笼：“这个和我们的灯笼好像。”江彻耳尖微红，挠了挠头：“我特意让老板拿的，说这是最后两本季节限定款。”他从书包里掏出支笔，笔杆是浅银色的，顶端有个小小的四叶草装饰，“这个也给你，上次看到四叶草时就想着，以后你记东西，用它写会更有纪念意义。”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学校走，晨光慢慢把霜气烘化，空气里飘着早点铺传来的豆浆香。江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浅棕色的，糖纸上印着小小的咖啡豆图案：“今早买本子时看到的，老板说这是焦糖味的，吃起来像烤红薯。”他剥开糖纸，把糖分成两半，递到林小满嘴边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脸颊，像被晨光烫了下似的，飞快收了回去。
焦糖的甜意混着暖意漫开时，学校的大门已经在眼前。江彻把自行车停在车棚，林小满抱着本子和铁盒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什么：“我们今天午休时，就把上次湿地公园的事记下来吧？”江彻点头，帮她把铁盒放进课桌抽屉里，“我还带了彩色铅笔，等会儿可以把灯笼和月亮画下来。”
午休铃声刚响，林小满就把本子摊在课桌上，江彻坐在旁边，拿出彩色铅笔。两人头挨着头，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林小满负责写文字，江彻负责画画——他先在纸页边缘画了盏小小的萤火虫灯笼，暖黄色的光用渐变的色彩晕开，再在旁边画了轮浅黄的月亮，湖里的倒影用虚线勾勒，像被风吹得晃荡的模样。
“十二月三日，天气晴，傍晚去了湿地公园，找到了四叶草，还看到了水里的月亮。”林小满念着自己写的句子，笔尖顿了顿，又补充道，“江彻给铁盒挂了萤火虫钥匙扣，还买了香草味的雪花糖。”江彻听着，忽然在文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橘子糖图案，“还要加上这个，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的糖，不能忘。”
正画着，窗外忽然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了。林小满惊喜地凑到窗边，看着雪花慢慢变密：“真的下雪了！我们可以去装雪花了！”江彻也凑过来，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是他昨天特意准备的，瓶身贴着张空白便签，“等雪下大些，我们就去操场，把雪花装进去。”
雪越下越大，午休快结束时，操场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两人拿着小玻璃瓶，踩着雪往操场走，积雪被踩得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冬天的小铃铛在唱歌。江彻走在前面，帮林小满挡住迎面飘来的雪，两人走到操场中央，江彻打开玻璃瓶，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捧着雪，往瓶子里倒。
“要轻一点，别让雪花化了。”江彻轻声说，指尖护着瓶口，看着雪花慢慢在瓶底积起来。林小满点点头，屏住呼吸，直到瓶子里装了小半瓶雪花，才把瓶盖盖好。江彻把便签贴在瓶身上，写下“十二月五日，第一场雪”，字迹还是带着点歪歪的认真，和之前铁盒里的便签一样。
回到教室时，两人的头发上都沾了雪，江彻帮林小满拂掉发梢的雪花，指尖碰到她的耳尖，发现是热的。林小满低头看着玻璃瓶，忽然想起铁盒里的铜牌：“我们把这个和铜牌放在一起吧，秋天的纪念和冬天的纪念，刚好凑一对。”江彻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铁盒，打开盖子，把小玻璃瓶放在铜牌旁边，雪花在瓶里慢慢化了点，变成小小的水珠，像装了瓶星星。
放学时，雪已经停了，操场上的积雪被夕阳染成了浅粉色。江彻推着自行车，林小满坐在后座，怀里抱着铁盒和本子，小玻璃瓶放在铁盒里，轻轻晃着。两人沿着老街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积雪从树枝上落下来，“簌簌”地掉在地上。
“下周就是元旦了，学校要办联欢会。”江彻忽然说，声音被风裹着传过来，“我报了节目，弹吉他，到时候你坐在第一排，我给你留位置。”林小满惊喜地搂紧他的腰：“真的吗？我一定去！”江彻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红色的，糖纸上印着小小的烟花图案：“这是元旦限定款，草莓味的，等我表演完，我们一起吃。”
回到巷口时，夕阳刚好落在老槐树上，树枝上的积雪泛着金红色的光。江彻帮林小满把铁盒和本子拿下来，忽然从书包里掏出片干树叶——是刚才在操场捡的，枫叶，已经被压得平整，边缘染着红：“这个也放进铁盒里，冬天的枫叶，和秋天的银杏叶很配。”
林小满打开铁盒，把枫叶放在松针旁边，再把那张红色烟花糖纸叠好，放在雪花糖纸旁边。铁盒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糖纸、干花、铜牌、小玻璃瓶、树叶，还有挂在盒盖上的萤火虫钥匙扣，满满当当的，像装了一整个季节的温柔。
“我们的本子，以后要记满所有一起做的事。”林小满抱着铁盒，抬头看着江彻，眼里盛着夕阳的光。江彻点头，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心还是和往常一样温热：“还要攒满这个铁盒，再买新的，一直攒到很久以后。”
两人站在巷口，看着夕阳慢慢落下，积雪在脚下慢慢化了，空气里带着雪后的清新。林小满低头看着铁盒，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盒子，已经装下了太多的甜——有橘子糖的甜，雪花糖的甜，还有和江彻一起度过的，每个日子里的甜。而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甜，等着被他们慢慢放进里面，酿成永远的回忆。
回到家后，林小满把铁盒放在书桌上，打开本子，在刚才写的内容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下雪了，和江彻一起装了雪花，还约定元旦去看他弹吉他。”写完，她把本子放进抽屉里，和铁盒放在一起，然后趴在桌上，看着铁盒里的小玻璃瓶，里面的水珠还在轻轻晃着，像装了片小小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