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江南的新院飘着冷香,腊梅像冻住的星光,缀在青璃的淡绿裙摆上。她蹲在梅树下,指尖抚过花瓣的冰棱,眼里亮得像浸了雪的星——这是她和林越的家,院子里种着从桂苑移来的老桂,从菱塘采的菱种,如今刚栽的腊梅也绽了花,耳后的狐尾胎记在冷香里泛着淡红,真实得让林越想起亿年时光里,他在悟道石上画过的无数次“家”的模样。
“你看这腊梅,开得比我想的还艳。”青璃起身拽了拽林越的衣袖,手里捏着枝刚折的梅枝,“那时候你说要在院子里种‘岁寒三友’,现在腊梅开了,明年再种竹和松,冬天就能坐在窗边看雪落梅枝了。对了,我把桂苑酿的蜜装在陶瓮里了,就放在厨房的架子上,晚上煮点梅蜜茶,暖得能驱走这院的寒。”
林越握紧她的手,指尖能触到她掌心因折梅磨出的薄茧——这是属于他们的烟火气,比仙尊之力更让他踏实。他指了指院角的石桌:“我早备了炭火,等会儿就煮茶。刚才去巷口买了糖炒栗子,还热着,你先吃几颗垫垫。对了,巷尾的张阿婆说,她的孙儿明天要来学画梅,你不是说想教凡人画魂契的莲吗?正好一起教。”
青璃刚接过栗子,就觉指尖的暖意突然被抽走——不是冬天的冷,是带着刺骨寒的腥气,像冰锥扎进皮肤,她手里的梅枝突然发黑,花瓣瞬间冻成冰渣,刚重塑的肉身也微微发紧,像有细虫在经脉里啃咬,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别碰这梅枝!”林越瞬间将青璃护在身后,手掌挡在她身前,仙尊之力在体内急转,却刻意收束在两人周身——院门外传来张阿婆的笑声,她正牵着孙儿的手走来,小孩手里还举着幅画纸,林越怕力量波动震落梅枝,更怕这邪寒钻进青璃的魂窍。他盯着发黑的梅枝,就见个穿灰布衫的老翁从梅树后走出,手里握着枝泛着幽蓝的冻梅,枝桠间缠着细小的冰虫,正是噬界教最后一缕漏网残魂——“梅蛊翁”,他的“寒梅蛊”靠腊梅寒气养蛊,用九世的冷忆勾魂,能让重塑的肉身被冻成冰雕,魂契在冷香里散成雪。
“林越,青璃,躲得过九世的劫,躲得过自家院里的梅蛊吗?”梅蛊翁的声音像冰裂,冻梅枝往空中一扬,幽蓝的寒气瞬间裹向青璃,“我这蛊是用岁寒三友的九世冷魂炼的,沾到半点,她的肉身会像这梅枝一样冻成渣,你的魂契会被寒气吹散——你敢动?动一下,我就让这院的腊梅全变成蛊梅,让你这刚成的家,变成冰坟!”
林越周身的金辉瞬间炸开,却刻意绕开门口的祖孙:“你不过是缕靠冷魂苟活的残魂,也配毁我们的家?魂契是用彼此的命筑的,九世里我们一起抗过桂蛊、挡过菱蛊、破过糖蛊,你这点寒气,连她的裙摆都碰不到!”
“碰不到?”梅蛊翁突然将冻梅枝往张阿婆挥去,幽蓝的寒气扫过小孩的画纸,画纸瞬间冻成碎片,小孩吓得哭起来:“阿婆!画冻碎了!好冷!”老翁笑得扭曲:“我伤不到你们的魂契,还冻不了这些凡人?你若不把仙尊之力渡给我,让我凝实魂体,我就用寒梅蛊冻遍整条巷,让你这人间的家,变成无人敢来的冷巷——你不是想护着她吗?你还想护着这院里的烟火?我看你怎么选!”
青璃突然从林越身后探出头,肉身的寒意让她脸色发白,却还是伸手握住林越的手腕,将魂契之力渡过去,声音里带着咬劲却格外坚定:“林越,别信他!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他能毁的!我来护着阿婆和小孩,你去破他的冻梅——我们的魂契连在一起,我的暖就是你的盾,不会让寒气再伤人!”
林越的心脏像被冰虫蛰了下,九世的画面突然涌来——那年在塞北雪夜,青璃忍着寒护着驿站的旅人;在北极极光下,她顶着冷意护着看光的游客;如今在自己的家里,她还是第一个挡在凡人前面。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金辉与青璃的淡绿魂契之力交织,顺着手臂传到院中的腊梅树——发黑的梅枝突然泛暖,冻成冰渣的花瓣重新绽放,暖光像裹了蜜的暖阳,落在张阿婆和小孩身上,寒意瞬间退了,碎掉的画纸也被暖光凝成完整的模样:“青璃,我们一起用寒梅破蛊!这腊梅是我们家的花,我们的魂契是家里的暖,两者融在一起,能化了他的冷魂!”
“你敢!”梅蛊翁急得挥起冻梅枝,冰虫化作无数道冰针,射向青璃的胸口,“我要让你尝尝冻成冰雕的疼!让林越看着你在自己家里变成渣!”
青璃没有躲,反而伸手摘下院中的腊梅,将魂契之力注进去——梅花瞬间变成暖金色,她抬手一抛,花瓣在空中织成道暖帘,像裹了阳光的雪,挡住了所有冰针。林越趁机催动时间法则,冰针的动作瞬间变慢,他纵身跃到梅蛊翁面前,掌心凝聚起魂契暖光,拍向他手里的冻梅枝:“你的冷魂,冻不了我们的家;你的冰虫,啃不动我们的魂契!这是我们用九世等、亿年盼来的家,你休想毁了它!”
“咔嚓”一声,冻梅枝裂开道缝,冰虫被暖光吞噬,化作细雾消散,梅蛊翁的灰布衫也慢慢透明,眼里的怨毒变成了茫然:“我……我只是想有个能避寒的家……”
林越看着他,声音软了些,像院中的梅蜜茶:“冷魂困不住你,人间的暖家才长久。放下吧,九世的怨,不如一朵裹着家人暖的腊梅。”话音落时,梅蛊翁的身影彻底散在冷香里,院中的腊梅重新变得艳红,冷香里再也没有腥气,张阿婆牵着小孩走进来,笑着递上刚蒸的馒头:“多谢你们俩,刚才那股冷意一散,就觉得暖烘烘的,这馒头你们趁热吃。”
青璃举着暖金的梅花跑过来,眼里满是亮意,像盛了满院的星光:“你看!我们的梅树没事!我们的家也没事!”她把梅花插在院中的陶瓶里,转头看向林越,嘴角弯成月牙。
林越走过去,帮她拂去发间的梅瓣,指尖轻轻蹭过她耳后的狐尾胎记,暖得像灶上的炭火:“当然没事,有我们俩在,家就永远不会有事。”他牵着她走到厨房,灶上的梅蜜茶正冒着热气,糖炒栗子的香混着梅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以后每年腊梅开的时候,我们都要煮梅蜜茶、吃糖炒栗子好不好?”青璃靠在林越肩头,看着窗外的梅树,“等春天来了,我们在院角种上你说的竹和松,夏天在葡萄架下吃菱角糕,秋天摘桂花酿蜜,冬天看雪落梅枝——我们要把九世没一起过的日子,都补回来。”
林越握紧她的手,掌心的魂契暖光轻轻闪烁,像院中的腊梅那样艳:“好,不仅补回来,还要过一辈子、两辈子、永远的日子。这院里的每棵树、每朵花,都是我们魂契的见证,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再也没有事能毁我们的家。”
灶上的梅蜜茶还在冒热气,院中的腊梅还在飘香,张阿婆的孙儿在石桌上画着梅枝,画里还添了两朵并蒂莲。林越和青璃相视而笑,他们的魂契早已越过九世轮回,穿过亿年时光,融成了这院里的梅、灶上的茶、彼此掌心的温度——这一次,没有魔障,没有分离,只有岁岁年年的人间烟火,只有生生世世的相守,让这腊梅苑,成了他们永远的家,永远的归宿。